第一百二十八章(改錯字)(1 / 2)

我妻福星高照 灰藍 8456 字 3個月前

弟子殿試文章做得不錯,李望宗確實高興。

有一句話他沒在封恒麵前說, 怕他猜錯了叫他空歡喜一趟。

皇上性子素來護短, 要是這一回沒有再比封恒出采的, 封恒這回名次應當是不錯的。

送走封恒後, 李望宗便去了李老太太的正院。李老太太桌子上正好擺了兩個大壇子, 壇口岔開, 一個丫鬟正用酒勺伸進去。

他隨口問了兩句, 才知道這是封恒方才請安時送過來的。李老太太搖頭笑道:“說是蕙心上回在船上存了些湖心水,放了幾個月終於能喝,趁著這幾日有喜事,給我送兩壇煎茶用。”

這應當是她這輩子收過的最簡薄的禮物,剛才她看著兩個大大的甕子, 還以為宋師竹給她送酒呢, 不料卻是兩壇湖水,李老太如今還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也能看出宋師竹確實沒把他們家當外人。

李望宗一聽,便起興致了, 讓人取了他珍藏的茶葉過來泡茶,茶葉的清香帶著幾絲甘甜, 緩緩落入肺腑,品完一小杯, 李望宗才猶豫問:“這是咱們家的手法?”

李老太太笑:“先前家裡下人感念她的心意,在船上教她的。”凡是大戶人家都有些不傳之秘,不過存水法在李家卻算不得什麼秘密, 李望宗自個在外頭,一個興起還會當眾教人。

“為善者,天報之以福。”李望宗摸了摸胡須,說完這句話後,素來嚴肅的麵容也露出一絲笑意,

李老太太聽在耳裡,心裡便是一動。

聽母親問起,李望宗摸了摸胡子:“確實有緣故。”他先前收封恒為徒,除了他救了自家子侄一命,還因著他的人品才華皆都出眾。

可凡事太過,也實在讓他不知道怎麼說。剛才他點評完文章後還沒高興完,封恒後一句便坦率承認了文裡的觀點得有一大半出自宋師竹的啟發。

李望宗素來欣賞女弟子,也承認女弟子某些方麵的才華確實出類拔萃,可當時他心裡卻是一種類似於一種“調/教了一年多的入室弟子在科舉文章上居然比不過一個放養的女徒弟”的挫敗,實在讓他無言以對。

李老太太看出了兒子的糾結,笑道:“為人夫者,要是連承認妻子才華的心胸都沒有,這種心性也不會得你喜歡。”

李望宗搖頭道:“事關殿試……”要是讓人知道,肯定會覺得封恒以前的成績都是劃水。

李老太太笑:“又不是外人,你也不會往外說。”況且妻子比丈夫出色,這種事也沒什麼不好接受的。見李望宗還是搖頭,便道:“你這種想法,要是被太後知道了,太後肯定要召你過去說話。”

章太後一向便不覺得女子比男子差,當時就是因著李老太太和章太後觀點投契,李望宗才能一路當著高玉珩的老師。

隻是李老太太一提起章太後,李望宗麵色便黑起來,章太後點名要李隨玉進宮的事,他這兩日才知道,他李家立世,一向靠的是家裡子弟勤勉努力,靠的是為天下百姓鞠躬儘瘁的忠誠良心,卻不代表他要把孫女送進宮,背上外戚的名頭。

李老太太先是看了丫鬟,等丫鬟都出去後,才道:“宮中有意,咱們也不能如何。”這門親事,章太後早在前幾年就跟她說過,否則李隨玉不會拖到現在還未訂親。

李老太太自認了解太後,章太後前幾年提了一回後,便一直沒有再開口,應當就是想做兩手準備,沒曾想皇上登基後,那些臣子雖然忠於正統,骨頭卻一直硬得不行。

其實這也是當年開朝時的遺禍了。當年立國,太/祖依仗江南士紳支持,導致軍中將領大半是江南子弟,現在的內閣臣子也幾乎出自江南道,合從連衡,利益一致,否則皇上剛登基那會兒,也不會寸步難行。

太後想來也是沒辦法才會重提這件事。

後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皇上兩年前能順利登基,依仗的就是嫡子身份,可惜皇上向來有些弱症,章太後不得不多做防患。否則拿後位離間閣老,大小也能幫皇上爭取一些權柄。

李老太太說著便歎了一聲。

李望宗搖頭道:“可總得問問隨玉的想法。”就算他不常見孫女,也知道李隨玉的性子應當是不樂意進宮的。

李老太太道:“你想想先前你被貶出京的事,要是皇上一直沒能掌權,我看你這個太傅,再過兩年就得成為無爪太傅了。到時候隨玉就算嫁給彆人,也落不著什麼好。”

要是他們家是小門小戶,李老太太當然願意為曾孫女尋一個如意郎君,可惜他們家和皇家牽係太深了。

李老太太一點一點剝絲抽繭和兒子攤開說,她心知肚明,兒子不是想不明白這些,隻是心懷歉疚罷了。

李老太太自己何嘗不是覺得對不起孫女,因著對李隨玉的這一絲愧疚,她在選秀宣布前一直想要好好補償孫女,這一日宋師竹讓人過來邀請她一塊去看新科進士遊街,李老太太便代她答應了。

許是殿試當日緊張過頭,宋師竹這幾日反倒鎮定下來。

十月初三一大早,封恒三人早早便換了進士袍服進皇宮。宋師竹馮氏幾人也是收拾了一下,便出發去了花蓮齋。上回花蓮齋老板許諾過要給會元免單三回,宋師竹一直記著這個事,這回提前兩日便讓人去上花蓮齋訂了包廂。

花蓮齋老板極守信用,不僅給他們留了一間視野極好的臨窗廂房,室內擺置明顯也比上一回提高了一個檔次,茶具擺置上都是以金桂為主題。

宋師竹一進門便看到屏風上繡了“狀元之才”四個字,心裡頓時樂了起來,隻覺得這意頭真好。

此時廂房的軒窗大敞,還沒遊街,外頭已是喧鬨非常,嬉鬨說笑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比起上一回貢士張榜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魏姨母看著案桌上花蓮齋種種招牌點心,爽朗笑道:“今日可沾了外甥的光。”酒樓老板能安排得這般周全,足可見封恒這一回的奪冠呼聲有多高。妹妹在豐華縣裡拉拔三個孩子守寡多年,總算是熬出來了。

家裡在京城統共就這麼幾門親戚,宋師竹除了給李家下了帖子外,還邀請魏姨母前來。說起來,今日來的人有一個讓她十分意外,陪李隨玉出門的人居然是韓氏。

宋師竹當時看見她時心裡還嘀咕了一回,不過想著今日是大好日子,才強忍住了。她對著魏姨母笑道:“姨母可彆這麼說,要是表哥帶您過來,老板肯定更殷勤。”魏琛可是錦衣衛呢。隻要披上他那身虎皮,誰敢不敬。

魏姨母卻搖頭道:“你們那個表哥除了當值就是在家,想讓他出門一回,等我七老八十再說。”她對著馮氏道:“這一點,我的福氣就不如你了,二郎當真是好樣的。”

宋家是外甥的妻家,打從宋文朔一房上京,兩家人便有些往來,魏姨母和馮氏也是相熟的。

馮氏笑道:“二郎那孩子也就是平時刻苦了些,魏琛侄兒年少有為,還是姐姐福氣好。”

兩人你來我往互誇了幾句兒子,魏姨母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宋家事的,此時心裡便覺得,馮氏的性子比之先前疏朗了幾分,說話也沒那麼尖銳。

韓氏突然插了一句道:“兩位夫人都是有福氣的,宋二公子和魏大人都是可造之材,以後都能為家裡爭光添彩。”

魏姨母跟韓氏不熟,便笑道:“承二少奶奶吉言了。”

宋師竹和李隨玉的位置在臨窗的桌邊,她正勾頭往窗外看,聽到韓氏示好的話,實在沒忍住看向李隨玉。這個姑娘不動聲色地拉過她的手,在她掌心寫了個“寧”字,又笑道:“新科進士們遊街且得等到午時呢,宋姐姐先彆那麼緊張。”

宋師竹立刻秒懂,她上回去李家時就聽李家下人說過,寧氏如今還關在內院祠堂,李老太太心性剛硬堅定,從六月初到現在,無論寧二夫人怎麼上門哀求,就是一句話,若是不服李家管教,便把閨女帶回家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