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掛,街市人聲鼎沸。
本次招兵招的?是?市井能人,並無太多的?規矩。也無需報名,隻需往高台上一站,將對手打敗即可。
僅一上午,就?進行了數場。
上台之人皆是?身負武藝的?高壯大漢。高台一側放置著兵器,來人可隨意選擇。
“這?人就?是?高岩!”
“哦,他如何?”
“此人是?州牧夫人的?親弟,從小便有勇武的?稱讚,凡是?與他對打之人,沒?有不輸的?。你看?到他手中那把長戟了嗎?據說重百斤!”
“哦?百斤!那豈不是?與場上的?虎嘯一樣重!”
“虎嘯?你開什麼玩笑,隻這?一把刀,當今世上能拿起?的?人就?寥寥無幾,拿在手中能作戰的?更是?無人!此刀是?州牧偶然得到,當成寶貝供在府中,你以為咱們兗州能有那樣的?人才?便是?整個?大梁都無!”
“哎?你看?那人,他拿了......”
衛昭隻兩?步便跳上台,站在兵器旁並未多留。單手舉起?中央放置的?長刀,他用了力氣,拿在手中來回擺動一下,這?才往前站。
對著對麵的?高岩道:“衛昭。”
對麵亦道:“高岩。”
底下傳來嘶嘶的?抽氣聲。
不為彆的?,隻因這?兩?人差距太大。
高岩麵容敦肅,衣裳貼著股起?的?肌肉,他本就?高大,立在台上像塊大石。
而他對麵的?是?位緋裳少年,唇紅齒白,一張麵容生的?極好看?,並不像是?練武之人的?模樣。
少年手中的?大刀從未有人拿過,因大家?都不願自取其辱。拿在手中也未必能揮的?動。
眾人隻得感歎一句,少年心性。
高岩從小習武,也時常跟著州牧在兵營裡?訓練。州牧的?本意是?給他安排個?職位,等他領兵作戰後再升。
但高岩不願,他喜好比武帶來的?快慰。也想通過真本事獲得職位。
因此,便來了。
但他有些失望,隻因對麵是?個?瘦弱的?少年,大腿還沒?他的?胳膊粗,竟然還不自量力地拿了虎嘯刀。
這?把大刀,他也曾拿過,可太重,僅僅舉起?就?費了不
少力氣,更彆說揮動了。
高岩道:“你可去換一把兵器,戰場作戰,長戟最方?便。”
衛昭回道:“不用,這?把刀就?很?好。”
高岩沉默,道:“如此,你先來。”
衛昭彎彎唇,並不客氣:“那我便來了。”
衛昭動作迅速,手中的?大刀並未阻礙他的?行動,反倒是?如虎添翼。
刀柄用紅寶石以及金片鑲嵌成虎躍的?圖案。
衛昭身子一動,緋色下擺也隨之擺動。
竟真像隻獠牙大張的?猛虎。
底下眾人被衛昭的?動作一閃,再一眨眼,便是?兩?人打在一處。
隻消半刻,高岩的?額上便出了密汗。
他從未見過出手如此迅速的?人!
這?少年動起?來,毫無章法可言,卻在一瞬間,便能摸清他的?動作,將他的?攻擊抵擋住。
他重重地喘息,將長戟橫在胸前,虎嘯刀刃與長戟相?碰,發出一聲震耳的?鏗鏘聲。
他兩?腿用力,卻仍被少年用大刀逼得往後直退,直到半個?身子都要踏出高台。他眼前刀光一閃,那把銀涼的?刀刃竟然直接挑開長戟,直逼他的?咽喉。
他連忙高聲喊道:“我輸了!”
就?在一瞬間,刀尖停住。
衛昭收起?刀,望著滿身汗濕的?高壯男子,彎了唇,迎著耀眼的?日?光,露了顆尖尖的?虎牙。
台上人喊:“衛昭勝!”
正在此時,高台的?主看?台上,一位穿著武將服的?中年男子睜大眼睛,從席上站起?。
他疊著聲道:“奇才,奇才!”
旁邊的?屬下道:“大人,此人瞧著年紀不大,出手也並無章程可言,竟然將高岩打敗,其中......”
男子正是?李昌平,李中郎將。他聞言嗤笑一聲:“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莫要多言!退下去!”
屬下仍舊掙紮道:“公?子也來參加今日?的?比武,若得第一,便是?校尉......”
這?人話還沒?說完,便被李昌平一腳踹下去:“少放屁!老子的?兒子什麼樣老子清楚!彆說第一,便是?讓他上台都嚇得屁滾尿流,你莫要奉承他,彆將他捧的?不知天高地厚!”
屬下捂著屁股匆匆離開。
李昌平麵色沉肅
,好心情都被屬下一句話弄沒?了。
他是?武將,心思最單純,平日?裡?少些彎彎繞繞。
他對兒子寄予厚望,可誰知兒子並不是?習武的?料子,卻多了花花腸子。
本次招兵,本就?是?公?平公?正。可外間竟然有人傳,說校尉的?職位是?他留個?自家?兒子的?。
......簡直放屁!
李昌平不快了一會兒,很?快又被台上的?比武吸引住。
又是?那位緋裳少年。
他心中暗歎,這?少年瞧著便沒?有受過訓練,卻能有如此天賦,若是?往後加以□□,將是?何等奇才啊!
李昌平對今日?的?結果也有了數,便坐下認真觀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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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隨著中郎將來到了州牧府上。
寬宅大院,琉璃金瓦。
一路走進,處處富貴。
李昌平平日?裡?待有能的?屬下便極好,見著衛昭,更是?由心底生出股欣慰感。
再一瞧這?身後跟著的?年輕少年們。除衛昭得了第一名外,高岩第二,又另有前十名跟在其後。
他道:“你們莫要緊張,州牧待人極好,進去了隨意便可。你們都是?我兗州軍的?兵士,往後要勤勉,成為我兗州的?頂梁!”
眾人應是?。
進了正廳。
州牧坐在椅上,見著了為首的?衛昭便笑:“你便是?那使得一手好刀的?衛昭?不錯不錯,那把虎嘯留在我這?也是?蒙塵,不若給了你,也算是?有個?好去處!”
又對高岩說:“往常你在你姐姐跟前可猖狂的?很?,說要得個?第一,如今得了第二,看?你還猖狂個?什麼勁!”
高岩拱手道:“屬下會努力的?。”
州牧就?笑:“好,好,都是?我兗州的?好兒郎。”
眾人隨著州牧赴宴,直到夜深,州牧興致才消,宴停,眾人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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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辭一直沒?睡。
她坐在屋裡?等著衛昭,白日?裡?張常輝曾來過。張常輝第一輪就?被刷下去,人很?失落,但還是?來跟清辭報喜,說衛昭打贏了州牧的?妻弟。
她聽?了心裡?又歡喜又擔憂。她早晨時陪著衛昭一同去了,後來人多了,日?頭曬,衛昭又將她送回家?,說什麼也不肯讓她出來。
清辭
現在的?身體已經不那麼弱了,喝了好久的?藥調養著,早就?好了。
隻是?留下了個?咳嗽的?毛病,一凍著就?咳嗽。
也不是?什麼大事。
隻衛昭太過擔心,但怕他分了心思,清辭就?沒?去。
中午時迷迷瞪瞪睡了一小會兒,再醒來便一直等著衛昭,直到了半夜還沒?人影。
清辭起?身,去院子。
人剛到了門口,就?聽?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少年穿著緋紅的?衣裳坐在馬背上,月色下,他的?笑容耀眼。
瞧見了門外站著的?清辭,他立馬笑開,翻身下馬,小跑著去了她麵前。
“阿姐,我成校尉了!可領一千人呢!”
清辭還沒?說話,就?被衛昭攔腰抱起?。
他歡快極了,兩?隻大手穩穩地抱著清辭的?腰,將她舉到半空,他腳下走得穩,轉了好幾圈。嘴邊笑意不停。
清辭被驚了下,本覺得這?樣不好,想要說說他的?,可是?低頭就?是?少年帶笑的?臉。
他今日?去比武,贏了一眾人,直接受封校尉,這?是?很?開心的?一件事情,清辭不想擾了他的?心情,就?任由他抱著。
好一會兒,她的?頭轉的?有些暈,就?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衛昭,我頭暈,放我下來。”
衛昭這?才將她放下,隻腰間的?大手沒?離開。
他的?胸腔裡?一陣烈鼓,急促響過。
一時是?受封校尉的?喜悅,一時又是?方?才抱著阿姐的?腰肢,給他心上留下的?震顫感。
他就?這?方?才的?動作,再次抱住了清辭。
他許是?喝了酒,身上有很?大的?酒味,清辭抽抽鼻子,緊接著,臉頰一燙。是?衛昭的?臉湊近了,他的?黑眼珠亮晶晶的?,仔細盯著清辭瞧。
衛昭問:“阿姐,你歡喜嗎?”
清辭自然是?點頭,阿弟有大出息了:“當然呀。你今天好厲害,我早晨去看?時,有好些人,你得了第一,隻是?我都沒?看?到......”
許是?知道了少年喝醉了,清辭就?沒?在意他今晚上出格的?動作。反倒是?伸出手攬著他的?腰,半扶著將他往院裡?拽。
衛昭配合地動了幾步,又停下,將頭埋入她的
?肩窩。笑出了聲:“那群臭男人有什麼好看?的?。隻是?比武而已,就?將上衣脫掉,臭味熏天的?,阿姐去了定會不喜,你若想看?,我現在給你看?!”
他說著,從腰間抽出今日?得到的?虎嘯刀,揮手就?要開始。被清辭製止住,用哄小孩的?語氣道:“現在大晚上的?,旁人都睡覺了,等明早我再看?,你乖,先去洗洗睡一覺。”
衛昭點點頭,臉頰紅紅的?。
“我聽?阿姐的?,”他又嘟囔了一句:“我最聽?阿姐的?了,我如今成了校尉,你就?是?校尉的?姐姐,誰也不能欺負你,誰欺負了你,我頭一個?不讓......非、非打死他不可!”
衛昭站在月光下,仍是?那身緋色的?衣裳。越發襯得少年五官精致耀眼,他半靠在清辭身上,有酒氣。
他揮了揮刀,又說:“誰也不能欺負你,我殺了他......”
刀尖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他彎著唇。眼神是?極澄澈乾淨的?,像是?為了泄恨才說的?。
清辭隻當他是?喝醉了胡說的?,沒?在意,將他半抱半拖著去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