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置著軟墊。
清辭無視衛昭目光,垂頭撥弄袖口上的繡紋。車子駛過街道,聽到叫賣的小販,她撩開簾子往外看了眼。
靠近她的這一側,小販舉著插|滿糖葫蘆的草架子,糖漿裹著山楂果子。她多看了眼,衛昭擠過來,吩咐道:“停車。”
衛昭下車,買了一串,遞到清辭手中。
清辭問他:“你不吃?”
衛昭搖頭:“太甜。”
清辭哦了一聲,不太在意。
清辭咬了一大口,半個糖葫蘆被她咬掉,方要再咬第二口,衛昭湊過來,靠近她的耳側咽了口。
清辭早就猜到了衛昭的心思,他哪裡不愛吃甜啊,他是最愛吃甜的。小時候是家裡沒條件,現在有條件,他喝完苦藥都要吃好幾顆蜜餞。
“真想吃?”清辭將她咬得剩下半口的顆糖葫蘆遞到他嘴邊。
衛昭點頭:“我隻吃一口。”
清辭在他張嘴要咬的時候,將糖葫蘆放到自己嘴中。她笑著看向衛昭錯愕的表情,咽下去後,才指指車外:“想吃再去買一串呀,這串是我的。”
衛昭悶悶道:“阿姐真小氣,半顆也不給。”
清辭不再說話,自顧自地吃著,本來她沒有太大興趣想要吃。隻是聽著外麵的吆喝聲熱鬨,瞧幾眼。但被衛昭一鬨,吃進嘴裡的糖葫蘆格外甜。
衛昭趁她不注意,大口將她咬了一口的咬去。眼底閃著竊喜的光,像是在說,看吧我還是吃到了。
清辭背過身去。過了半刻,她又回過身,將剩下幾顆的糖葫蘆串塞到衛昭手中。
“有點酸,不想吃了。”
衛昭接過,極快地將剩下的吃完。
路上,清辭睡過去。
到了府,衛昭把她叫醒。
清辭在車廂裡睡了將近一路,臨下馬車,發覺腳麻了。衛昭先下去的,清辭磕磕絆絆地走到車廂外,不太好意思地道:“腳麻了。”
衛昭忙將手伸過去,要將她抱下來。
清辭左右看了眼,見車夫低著頭,門外站著的侍衛目視前方,沒有往二人身邊看來的。她彎下腰,貼近衛昭的耳邊低聲道:“......你背我。”
衛昭訝然,愣愣片刻。他有些聽不懂阿姐這話的意思。
衛昭在今天之前,一直懷疑阿姐對他的心意,直至聽到阿姐對武陽公主說的話,才叫他心裡有了些微的踏實。
將軍府所在的街道雖然行人不多,但也有三三兩兩的人經過。更何況,府外還站著一群人,阿姐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叫他背著呢?
頂多讓他扶下馬車,就再也不許他親近了。
剛才許是聽錯了吧,衛昭有些失望地想到。
衛昭仍站在馬車旁,雙手抬起,一幅呆愣的模樣。
清辭等了片刻,不見他背過身去,這時候,其實她腳腕的酸麻感已經漸漸退去,完全可以下地行走了。
可是她突然就不想這樣了。
她垂下目光,眼仁如同水洗過得清澈透亮。她記得武陽公主說起對衛昭的心意時,她胸口升起的一點一點快要將她整個人都淹沒的不好情緒,是嫉妒、害怕,以及患得患失。
衛昭還在發愣。
他的目光略顯疑惑,又帶著懷疑,定定看著清辭。
清辭靜了靜,將雙臂伸出,攬住衛昭的脖子:“你快點背過身去。”又催促道:“快點呀,人都在看著呢。”
衛昭還未回神,但他聽從清辭的吩咐,用後背對著她。清辭上前,摟住他的脖子,雙腿也盤起來:“我好了,回去吧。”
衛昭:“嗯,嗯。”
衛昭腳步生風,仿佛踩著雲。
他背上背著阿姐,迎著眾人的目光,思緒漸漸收回,旋即耳根迅速發紅。清辭就爬在他的背上,臉頰微微貼著他的,他走得急了,顛簸一下,她的臉就會撞在他的臉上,撞得衛昭的心仿佛都要跳出去。
“沒力氣了嗎?要不我下來吧。”清辭覺得不太好意思了,衛昭的額上出了密汗,怕他累著。掙紮著要下地。
衛昭的雙手卻輕輕拍了拍她,“彆亂動。”
清辭的臉紅了。衛昭的掌心火熱,雖然他動作輕,可他力氣大,那裡本來就軟。被他一拍,她隻感覺有股微麻的觸感瞬間升到腦頂,她垂下眼,將臉埋在他的背上。
“阿姐?”
“阿姐?”
清辭抿緊唇不說話。
衛昭反應過來:“我、我不是故意的啊......”他靜了片刻,就笑出聲:“阿姐哪裡我沒碰過?怎麼隻是輕輕拍一下,阿姐就害羞了......”
清辭用手捂住他的嘴,衛昭嗚嗚兩聲,這才道:“好啦,知道阿姐臉皮薄,我不說了......”
回到屋裡後,即使清辭一再說她的腳沒事了,衛昭仍拿著被熱水浸泡過得帕子去敷她的腳踝,連著腳一起被他握在手中:“好涼啊。”
清辭往裡縮縮,又被衛昭拽出。她隻好紅著臉道:“我躺進被子裡,一會兒就熱了。”
“被子哪有我熱?”
清辭垂下眼,不敢去看衛昭。他總能一句話就將她說得臉紅心跳,從前怎麼沒覺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