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拿過匕首,仔細端詳許久,越發確信。
她小時候極愛耀眼的珠玉,就連鞋麵上也要鑲嵌碩大的珍珠。這柄匕首是父親照著她的喜好打造的。
她將匕首拔出,刀刃上赫然印著四字“平安順遂”。
清辭咬住唇瓣,盯著手中的匕首許久,才將目光重新落在項林身上。
他麵帶疑惑,似是不明白她為何如此。
她也很不明白,為什麼屬於孟家的東西,卻落在太後的手中。
......會不會是項林將她家中的財物搜刮,獻給了太後?可為什麼項林又說,這是太後娘娘一直帶在身邊的?
清辭正在疑惑間,衛昭上前,他不顧眾人目光,將胳膊搭在她的肩膀處,隨後往他身邊用力,將清辭帶到了他的懷中。隨著清辭的靠近,他的臉上揚起抹張揚的笑。
他偏頭,看著平安道:“柴房收拾出來了?”
平安應了聲是。今早上得了吩咐,他就開始收拾。
“如此。”
衛昭的眼睛忽然亮了束光,帶著叫人心驚的狠。他看著項林,嘴邊的笑意越發大,就這麼盯著項林,將項林盯得雙腿開始打顫。
項林有些不明所以,畏懼道:“不知侯爺要奴才做什麼?”
“我呀,”衛昭眨眨眼,他臉上表情轉化得極快,偏頭看向清辭時,眼底的狠戾係數轉化為寵溺,他近乎單純又縱容地盯著清辭,問她:“阿姐想要他做什麼?”
清辭被衛昭的眼神蠱惑了,就好像無論她說出什麼,他都會滿足。她靜靜地回望衛昭,指尖有些不安地勾住他的手指,緊緊勾在掌心。
心底有個聲音不停地說,項林是罪有應得,不要去管那麼多,他做了壞事,就應該受到懲罰。
衛昭會幫你的,他一直都在幫你,他說可以,就一定可以的。
清辭心裡還有些擔心,她怕衛昭會受到影響,畢竟如果她說出來,按衛昭的性子,一定會幫她做到的。
“你會受影響嗎?”
衛昭的眼底隻剩下眼前的清辭,她明明恨極了項林,卻還顧忌著他不肯將心底的意願說出,這一刻,他心底像是被巨大的暖流衝垮,讓他整個人都恨不得軟倒在清辭的身上。他揚起唇角,笑得陽光燦爛。
“當然呀,阿姐想要做什麼都可以。”
緊接著,他覆在清辭的耳側,低聲道:“項林是先帝的人,又曾掌管禁軍,魏原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正想找個機會將他除去,所以阿姐想要將他怎樣,全憑你的處置。”
清辭了然地點點頭。她看向不明所以的項林,見他朝著自己露了個諂媚的笑容,心下一陣惡意翻湧,她道:“......先把他抓起來。”
衛昭揮揮手:“把項大人關進柴房。”
項林一臉震驚,他見候府的侍衛都朝著他走來,嚇得雙腿立馬軟倒,跪在地上告饒:“侯爺饒命啊,奴才做了什麼事,要您這麼對奴才啊!”
衛昭見清辭一臉不耐煩,他連忙道:“把他帶下去。還有你們,帶上東西滾出去,”他冷眼掃視跟著項林來的宮中內侍,他們早就被嚇破了膽,聞言哪裡還管得上項林,早想離開了。抬著箱子往外跑,還未出門,就聽衛昭又道:“把東西放下。”
衛昭在外的名聲一直不好,早在他在兗州成名時,便得了個“殺神”的稱號,而後一年強似一年,更是沒人敢惹。且他最為人知曉的,便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無論是誰,凡是惹他的不快,皆沒有好下場。
偏偏這樣一個人,卻沒人能鎮的住。
如今身為大丞相的魏原,是他的親兄長。不僅半點不管衛昭的事,對他還格外縱容。就連小梁帝都極少得到魏原的笑臉,卻被魏原係數給了衛昭。
誰還敢惹?除非命不想要了......
偏偏這讓人聞風喪膽的衛昭,眼底像裹了一層蜜,長睫眨動下,泛起晶瑩剔透的小星點,他彎著腰,拿了帕子用小心翼翼的生怕擦疼的力度,去拭清辭眼眶的淚珠。
“阿姐彆難過了,如今項林已經在我們手上了,你想怎麼處置他,全憑你,你要是覺得不解氣,那就把獄裡的那套用在他身上,你要是害怕,我來做,你隻看著就好。”
清辭眼泛淚珠,她在衛昭溫柔的哄聲下,搖搖頭:“先不要他死。”
衛昭愣住:“啊?阿姐,你可彆心軟......”
清辭道:“你可知道龐太後?譬如她是哪裡人,家裡做什麼的,什麼時候來的洛陽......”
“阿姐怎麼突然打聽這個?”
清辭牽著衛昭的手回了房中,將門關上才開口:“我母親雖然相貌好,可並未到傾國傾城的地步,且我母親當時已為人婦,她幾乎不出門,怎麼偏巧就被來汝陽的小太監瞧見了呢?再說了,我父親好歹是汝陽縣長,就算項林再無法無天,他怎會冒著得罪我父親的後果,將我母親劫持呢?且項林似乎並不愛美色,就連他府中也沒有女人......”
“阿姐懷疑,他背後有人指使?”
“嗯,跟我父親或是母親有仇之人。”
“龐太後......”衛昭冷著臉喚了一句,又道:“阿姐彆急,我這就派人去打聽。”
衛昭叫平安進來,吩咐他幾句。
平安退出去,正巧此時聽風抱著小木匣往裡走,她腳步匆匆,麵容不善,沒注意到前方走出的平安。二人撞上。聽風哎呦一聲,人差點往後仰倒,索性平安扶了她一把,隻是手中的木匣落地。
珠寶掉在地上。
紅石榴手釧碎落,劈啦啪啦砸在地上。
聽風去拾,一幅快哭的模樣。衛昭就坐在屋內,他眼神陰沉沉,隻看她一眼她就受不了了......
清辭蹲在她身邊:“沒事。這木匣好眼生,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提起這個,聽風就氣道:“是武陽公主送來的。”默了默,她實在忍不住:“她當自己是公主,就能為所欲為嗎?明明夫人您才是將軍妻子,可她屢次挑釁不說,瞧瞧她送來這些東西,也就這手釧好些,其他的都是什麼,連地攤都不如,這不是擺明了瞧不起夫人嘛!”
清辭想起這一茬,她看著地上散落的碎珠。紅繩中央串著指肚大小的金麒麟,她將金麒麟拿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