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玫瑰(1 / 2)

光線浮沉,餘檀視線掠過謝之煜,看到他身後是滿園燦爛的鮮花。今天沒有奪目刺眼的陽光,陰沉沉的天,亦如餘檀現在的心情。

餘檀很混亂,她理不清頭緒,亦有很多顧慮。

早就和媒體放出去的結婚消息、宴席上那麼多親朋、她不想承認自己現在有多糟糕。

在今天這樣大喜的日子,彆人都是收到盆滿缽滿的祝福,隻有她在這裡被嘲諷。

任何人都可以,憑什麼是謝之煜?

“生氣了?”謝之煜逗貓似的摸一把餘檀的額,“不然你彈回來。”

餘檀才沒有那麼幼稚,生有一身的反骨,也不想讓這個老朋友看扁了,反唇相譏:“謝之煜,彆總是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好嗎?你又知道什麼!”

她並不知道自己聲線裡帶了些啞,像是委屈的哭腔。

柔軟,像是一汪平靜的泉水裡一隻小魚在遊弋,唐突地往彆人心裡鑽。

謝之煜的目光落在餘檀臉上,他最熟悉不過這張臉,又好像眼前不過是虛幻,想伸手再碰一碰,是否真實。

餘檀的反應更快,啪地一把拍開謝之煜的手:“彆碰我!”

她起身想要推開謝之煜,不料腳後跟刺痛,差點撲進他懷裡。

“嘶……”

餘檀疼得倒抽一口氣,下意識搭著謝之煜的手臂。

男人的臂彎和年少時大不相同,多了分明的肌理線條。她很快放開,蹙眉看著他不知何時文的紋身。

大多數人對紋身都有偏見。

那是暴戾、凶殘、冷酷的代表之一。

謝之煜的長相本來就不易親近,再多這麼一些圖騰在身,隻會讓人敬而遠之。

謝之煜隻是靜靜看著餘檀,沒再伸手,也不做任何逾越的舉動。這不像是一個文有滿手花臂男人該有的紳士舉動,顯得過於虛假。仿佛不過是誘惑敵人上鉤的把戲,下一刻風卷殘雲地將對方吞噬。

他起身,伸手從口袋裡掏出兩隻創可貼交給餘檀,隻輕飄飄一句:“不合腳的鞋穿它做什麼?”

一語雙關。

餘檀深吸一口氣:“不用你管。”

說完轉身就走,沒接謝之煜遞來的創可貼。

謝之煜看著餘檀一身火紅色旗袍,長廊似走不到儘頭,她背脊挺直,長發如瀑布卷曲。

對一個人的偏袒能到什麼地步呢?

即便她已經嫁做人婦,結婚生子,但他毫不介意站在原地等她回頭。

不過,謝之煜已經等了太久,他似乎沒有那麼多的耐心了。

*

餘檀再回宴會廳時,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陸彥滿臉溫柔笑意走過來拉著餘檀的手,再次輕聲細語跟她咬耳朵:“彆生氣了,都是我的錯。我跟他們都解釋過了,你也彆放在心上。”

餘檀抿著唇沒有開口,注意到那束黑色百合被毀壞扔在角落。

楊韶美和柏蓉蓉都關心地問餘檀他們說了什麼,餘檀隻是搖搖頭。

在流程繼續進行下去前,有人送來999朵包裝精美的紅玫瑰。

是陸彥剛才特地讓人準備,為了表達歉意,他抱著花走到餘檀麵前。

“希望這些花能夠彌補我剛才的錯誤,餘檀,我愛你。”

餘檀單手根本抱不住那麼多花,意思意思地虛扶一下,讓柏蓉蓉幫忙把花拿到一邊放著。

她和陸彥在一起那麼久,很少收到他送花,999朵更是第一次。可是看著這些妖豔奪目的紅玫瑰,餘檀並不覺得浪漫,反而礙眼。

流程繼續進行。

接下去是交換訂婚戒指。

陸彥特地請人定製的女戒,鑽石足足有三克拉,加上周圍鑲嵌碎鑽,肉眼看著要大上一倍。

那天晚上陸彥捧著這枚戒指單膝跪地,餘檀感動得一塌糊塗。可隻要想到他剛才在走廊上的那一番話,她便覺得心底發涼。

所以,他是真的想和她結婚嗎?

沒錯,她是渴望婚姻,卻從未逼迫過他。

餘檀再望著這枚鑽戒,心境竟大不相同。她不覺得感動,甚至覺得刺眼。鑽石在燈光下折射冰冷涼意,多了一分虛假。

在場親朋紛紛發出感慨,就連訂婚戒指都已經那麼奢華,更彆提三個月後的結婚戒指。

“好大的鑽石啊!”

“餘檀真是好福氣。”

“恭喜恭喜啊!”

“餘檀真是嫁了個好老公。”

餘檀麻木地接受訂婚戒指,任由陸彥幫自己戴上。不知是否這段時間太忙,她瘦了一圈,戒指戴在手指上多出一些縫隙。

接下去的一切就如流程一般順利進行。

雲天府宴席的菜肴是出了名的精致好吃,色香味俱全。其實對於在場絕大多數人來說,吃酒席才是正事。

餘檀食不知味,沒有什麼胃口。

陸彥貼心地拍拍她的手,攬著她的肩膀說:“我們先去敬酒吧。”

餘檀一向反感酒桌文化,不過這種場合也不好拒絕。她和陸彥一起去敬酒,多是去聽親戚們的祝福。

長輩們嘮叨起來沒完沒了,拉著餘檀的手念念有詞:“你和陸彥這麼多年,現在陸彥沒有忘記娶你,你們兩個人得好好過日子。生活不像談戀愛,磕磕盼盼是在所難免,要學會互相包容。”

“餘檀,那些晦氣的事情你彆放在心上,訂婚就是要開開心心的。”

“陸彥也是,男人得學著多哄哄老婆。”

陸彥笑著應付,身上多了一些市儈氣。

餘檀酒量不好,幾杯下肚耳朵發紅。她頂不住,擺擺手:“我有點暈,先回去坐一會兒。”

陸彥沒再強求。

重新回到自己那一桌,餘檀被她媽拉著小聲問話:“你跟我好好說說,陸彥這事到底是什麼情況?”

餘檀頭疼:“他說自己沒有做那些事。”

楊韶美將信將疑:“我看他臉色慌張,像是心虛。”

餘檀注意到陸彥的手機還放在桌上,屏幕亮起,有人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陸彥的手機經常都是靜音狀態,彆人給他打電話發短信他都聽不到,工作上的事情也多數是打到他助理那裡。

餘檀聽著老媽說話,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

楊韶美也看出餘檀這會兒心不在焉,歎口氣,不再多說:“我去個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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