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將近尾聲時,有幾位開車跑車過來,估計是趕過來湊熱鬨。
見是餘檀,這幾位臉上的笑容頓了頓,但還是得打一聲招呼:“這不是咱們餘姐嘛,好久不見呀。”
餘檀神色平平同他們寒暄,臉上看不出什麼喜怒。
她不喜歡他們。
他們在打量她。
她像是一隻馬戲團的小金絲雀,被人當成趣玩意兒觀賞。
這幫人的作風還是和以前沒有什麼兩樣,開跑車戴名表,招搖過市,哪裡好玩便一蜂窩撲到哪裡,從不在意彆人的眼光,甚至過分吸引眼球。
謝之煜和他們不一樣,他性格囂張跋扈,但是不會賣弄玄虛。
這些人都是元儀認識的那個圈子裡的富二代。元儀介紹給謝之煜認識,讓他們多走動走動,未來有什麼地方也好幫忙。
謝之煜認識人的方式是用拳頭,他肯聽元儀的話和這幫人在一起玩那就不是謝之煜的性格。
偏偏這幫人還特彆喜歡謝之煜這種唯我獨尊的性格,不打不相識,每次都像癩皮狗似的纏上來。
要說優點並不是沒有,玩歸玩,很講義氣,一個個家庭條件也是一頂一的優秀。
所謂的富二代也並不是餘檀刻板印象中不學無術,恰恰相反,他們不僅學習優異,而今還是各行業的佼佼者。越是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他們越是看透事物本質,越愛玩,且玩的花樣極其繁雜。
這個城市說大不大,這些年餘檀還真沒有再和他們有過什麼接觸和交集。說到底,他們完全處在不同的維度,好比出入餐廳,她去的是普通的蒼蠅館,人家必然是去高檔包間,哪怕就隔著一條街的距離,他們想見一麵都不容易。
而今再見麵,人人都是矜貴,模樣有所變化,言行舉止依然還是當年的風格,一開口,曾經熟悉的畫麵直撲而來。
餘檀甚至還記得,有一次無意間聽到他們說起謝之煜,問謝之煜身邊那丫頭是什麼來曆?
有人回答:“挺普通的,沒什麼背景。”
有人哦一聲:“那謝之煜老帶在身邊乾什麼?”
“長得漂亮,好玩唄。”
“行了行了,私底下說說得了。不高興了,那位爺的拳頭不饒人。”
“你們就看著吧,新鮮感也就是一陣一陣的。”
“這個倒是真的,估摸著沒多久就要厭煩。”
所以餘檀不喜歡這些人。
也不再跟謝之煜一起出去玩。
其中有位名叫竇遊的,餘檀沒見過,聽介紹是謝之煜在國外的合作夥伴,是個美籍華裔。他蹙眉盯著餘檀很久,也不說什麼話。
竇遊覺得餘檀特彆眼熟,卻始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
餘檀到底還是待不下去了,伸手扯扯謝之煜的衣角。
謝之煜意會,也不在意彆人的目光,領著餘檀直接走。
櫻桃酒的後勁漸漸上來,餘檀雙頰紅透。晚間冷風襲來,她打了個哆嗦,身上被披上一件男士外套,謝之煜半攏著她,高大的身影替她擋了那些風。
謝之煜今晚也不免小酌幾口,但他喝的是啤的,喝再多也比不上餘檀那幾兩白的。
代駕來開車,謝之煜和餘檀一起在後座。
他沒由來一句:“怎麼了?”
餘檀搖頭:“沒怎麼啊。”
謝之煜又怎麼看出來餘檀的心情不好。
這一晚上的,好像怎麼都哄不好的樣子。明明剛剛還和傅灼的老婆孩子玩的挺開心的。
明天是周末,餘檀不用上班,謝之煜問她今晚去不去彆墅住。
她神色淡淡,沒有拒絕。
換成以往任何時候,餘檀多多少少要和他鬥嘴幾句,可是今晚實在太安靜。
謝之煜渾身一股燥意上來,礙於有代駕在場,也不好對餘檀做什麼親昵舉動。
卻不料,餘檀忽然開口:“謝之煜,我想可以抱抱你嗎?”
“喝多了?”謝之煜實在想不出道理餘檀為什麼突然這麼主動。
他壓抑著受寵若驚的喜悅,麵上波瀾不驚。
餘檀瞬間也後悔了,或許是酒精作用,情緒來得快,但她沒有醉,整個人都很清醒。
她降下一截車窗,頭撇一邊看向窗外,不想再理會他。
謝之煜到底野蠻任性,伸手拉一把餘檀,將人拽進自己的懷裡,胸膛貼著她的後背。他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看到她無名指上並未戴他送的那枚戒指。
“叻叻豬,你想抱我就直接抱,問那麼多乾什麼?”
謝之煜的唇貼在餘檀的耳畔,低低的聲線震動她的耳膜,有股酥酥麻麻的癢。
餘檀躲了一下,側頭看謝之煜。
光線朦朧,他那張臉好看得有點不真實。
“萬一你厭煩了怎麼辦?”她說話聲低低的,好像有點委屈。
“說什麼?我沒聽清。”謝之煜把臉貼到餘檀唇邊,兩個人幾乎是臉頰貼著臉頰,他聞到她唇邊的酒香。
“沒聽清算了。”
餘檀有點惱,心裡的情緒莫名,她也道不清所以然。
今天見了元儀,又見了謝之煜以前那些朋友,她都不喜歡。
謝之煜把餘檀掰正了,兩個人麵對麵,他不讓她躲閃。她說的話他沒聽清,但他要把自己的話說清楚,再次強調:“我是你的丈夫,和你關係最親密的人,你對我有什麼需求或者要求,請儘管提出。甚至你根本不用提,你想對我做什麼,儘管放馬過來。”
餘檀不說話了,垂下眼眸,視線剛好到謝之煜凸起的喉結。
謝之煜一說話,他那顆像寶石般的喉結就會上下滑動。
餘檀好奇,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喉結。
謝之煜沒阻止,低頭看她一眼,問:“好玩?”
餘檀點頭:“嗯。”
她食指之間還在輕輕撥動他的喉結,被他抱在懷裡,不知怎麼的居然坐在他的腿上。
謝之煜啄一口餘檀的額頭,語氣帶著笑意:“玩夠沒有?”
“沒有。”餘檀抬頭,水靈的雙眸撞向謝之煜,“你不是說可以放馬過來嗎?”
“嗯,你隨意。”
餘檀玩著喉結,好像還覺得不夠,不僅要觸碰,還想嘗嘗是什麼滋味。於是在謝之煜猝不及防的一瞬,她輕咬他的喉結。
力道不輕不重,讓他呼吸一滯,繼而方寸大亂。
餘檀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隻覺得坐著被頂著不太舒服,挪了挪。
謝之煜手掌扣著餘檀的腰,一動不動。
她玩,他就受著。
玩夠了,她伸手勾著他的脖頸,這次是真的主動抱住他,小小一張臉埋在他的脖頸上,溫熱氣息噴灑在他皮膚上。
謝之煜的手掌在餘檀後背輕撫,用力呼出一口濁氣。
要命。
他恨不能讓代駕在路邊停下,直接滾蛋。
沒多久,餘檀又抬起頭,伸手要拿自己的包。
謝之煜替她拿過來。
餘檀臉上有了一點笑容:“謝之煜,我給你買了個新手機。”
謝之煜的嘴角跟著上揚:“怎麼想到給我買手機?”
“你的不是屏幕裂了嘛,遲早要換。”餘檀獻寶似的拿出手機,又拿出兩隻嶄新的手機殼,“你選一個。”
“和你一樣的。”
“我那款手機殼是可愛風誒。”
“誰規定男人不能拿可愛風?”拆了新手機,餘檀替謝之煜套上手機殼。她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兩個人的手機型號一模一樣,手機殼也一模一樣,如果不是點開屏幕的屏保不同,一時之間還分不出誰是誰的。
不過餘檀不知道謝之煜的手機密碼,想著也不會拿錯。
“謝之煜。”
“嗯?”
“過段時間我再給你編一條紅繩吧,你手上這條太舊了。”
“好。”
餘檀說完又重新靠在謝之煜的身上,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車停在彆墅門口。
代駕下車,輕手輕腳不敢發出動靜。
謝之煜坐在車上抱著餘檀很久,看著她的睡容,想著她今晚的反常,臉色陰沉。
到底是夜深,他推開車門將她抱進彆墅,動作溫柔。
酒精助眠,餘檀被抱上樓的一路隻是微微蹙眉,但沒醒。
進臥室,謝之煜將人放在床上,貼心攏好被子,靠過去摸了摸餘檀的臉。
人睡著,眉頭還是微微蹙著,看起來是真的不太開心。
謝之煜用手指撫平餘檀的眉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不多時,謝之煜拿著手機出了臥室,小心帶上房門沒有製造什麼聲響。
他利落按下一串數字,將手機放在耳邊,下樓梯,等待接聽。
晚上十點半。
那頭元儀在接到謝之煜打來的這通電話時,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接通,就聽謝之煜帶著怒氣的聲線:“元儀。”
“怎麼了?”
謝之煜戲謔地哼笑聲:“怎麼了?有些事情你以為瞞得了一時能瞞得了一世?”
很簡單且拙劣的激將法,是謝之煜在試探元儀。
倘若元儀不心虛,也不會立刻慌張。
元儀提心吊膽這麼些年,終於還是收到這通質問,她破天荒亂了陣腳,反問謝之煜:“餘檀都跟你說了?”
“如果她不說,你打算瞞老子到什麼時候?”
“之煜……”
“你總得給老子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