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春天,謝之煜和餘檀吵架了。
兩個人冷戰三周,誰也沒搭理誰。
準確地說,是餘檀不想搭理謝之煜。
為的一件小事,餘檀幫一個同年級的女生轉交情書給謝之煜。
那個女生和餘檀同是學生會成員,知道餘檀和謝之煜關係不錯,紅著臉請求餘檀幫忙傳遞一下情書。餘檀好說話,送一份情書而已,果斷答應。
十六歲的謝之煜長相招搖,身上流有四分之一德國血統的他,五官立體,身材高挑。
該怎麼去形容謝之煜那種長相呢?大概就是冬日清晨裡的一抹暖陽,照耀在皚皚的白雪上,耀眼而奪目。
那時候學校裡愛慕謝之煜的女生很多,除了他優越的長相,還有他耀眼的成績。大多數人都有慕強心理,青春少年不僅長相優越,就連成績也是一頂一的好,便成了很多女孩子的夢。
餘檀和謝之煜走得近,沒少讓同學羨慕。
因為隔著楊老師這一層關係,很多人都誤以為餘檀和謝之煜是親戚,加上餘檀一直落落大方的性格,也沒人誤會他們之間有什麼。
那天放學,餘檀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來自己書包裡有情書這麼一回事,於是停下腳步。一旁的謝之煜也跟著停下,問怎麼了。
春日正盛,道路兩旁開有粉紅色的櫻花,不少花瓣落在黑色的柏油路上,像刻意裝扮的粉色海洋。
謝之煜的校服從來不會好好穿,外套領子立著,袖子卷起到手肘露出肌理清晰的線條,手上抱著一顆籃球,腳下則是限量版的球鞋。
他囂張跋扈的外形,有時候看起來和好學生完全不沾邊。不過倒也沒做什麼壞事,在學校裡除了偶爾逃課遲到,沒有做太出格的事情。
餘檀咻的一下從書包裡拿出那隻粉色信封包裝的情書,遞給謝之煜:“呐,給你的。”
旁晚的微風吹動地上的粉色花瓣,似乎也讓謝之煜的心一驚,他怔怔看著餘檀再看看她手上那粉紅色的信,一時無話。
毫不誇張的說,就那一瞬間,謝之煜幾乎完整地想象出了他們之間的未來。
如果他們之間的表白是由餘檀先主動的話,謝之煜將無條件點頭同意。不能早戀,但是沒關係,他們可以等到高考過後,等到十八歲以後名正言順地在一起。隻要餘檀喜歡他,一切都不是阻礙。
這一刻謝之煜幻想過無數次。
怎料,餘檀殘忍地打破謝之煜的幻想,說:“這個……是陳蕾托我交給你的信。”
一顆滾燙的心似乎瞬間跌落穀底,謝之煜眯了眯眼,沒接信,而是反問餘檀:“你替彆人轉交情書給我?”
餘檀望著謝之煜那雙冷若冰霜的眼眸,有點毛骨悚然,莫名心虛:“嗯……”
謝之煜沒接餘檀手上的那封信,冷笑了聲:“你倒是挺熱心腸。”
餘檀硬著頭皮:“都是同學嘛……舉手之勞。”
謝之煜:“舉手之勞?”
餘檀:“你快收下呀!”
謝之煜越看餘檀手上那封信越是礙眼,啪的一把拍掉那封信。
信落在地上,餘檀的手臂上也火辣辣的疼。她自認沒做錯什麼,也就是幫同學轉交一下情書,謝之煜有必要突然發神經?
“謝之煜,你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
餘檀俯身將掉在地上的那封情書撿起來,沒有硬塞給謝之煜,而是說:“不管你喜不喜歡彆人,也不要這樣糟蹋彆人的一番心意。”
謝之煜雙手抄兜,一副高高在上混不吝的表情,輕飄飄一句:“讓你費心了。先管好你自己吧。”
話說完邁開腳步將走,不再理會餘檀。
餘檀好氣,卻也無可奈何,轉個身,朝謝之煜相反的方向往家走。
她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
明明是好心幫忙,沒想到還和謝之煜吵了一架。
就這麼一件事,兩個人在學校裡見了對方也當彼此是空氣。
高中部就那麼大點的地方,他們的班級離得不遠,可以說每天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以往謝之煜路過餘檀教室門口,若是她在走廊上,他都會賤兮兮的輕輕扯一把她的馬尾。
大多數中午在食堂午餐,餘檀會故意從謝之煜的餐盤裡夾走符合自己胃口的菜肴。
他們兩個人這樣的相處稀鬆平常,跟歡喜冤家似的。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兩個人也不打跳了,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說。
時間一長,楊老師也發現了餘檀和謝之煜之間微妙的氣氛。
楊老師一向不插手餘檀交友的事情,在她看來,青春期的小孩子吵吵架鬥鬥嘴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小事。即便是她再有心,可強扭的瓜不甜。
非要找出兩個人和好的關鍵點,大概算是謝之煜英雄救美。
餘檀不覺得自己理虧,謝之煜也不認為自己有錯。
怪隻怪餘檀這個榆木腦袋,做什麼不好?幫人轉交情書。
她是真的不怕氣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