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僖的心理幾乎完全不設防線, 他當下想的什麼, 武念慈立刻便能聽個一清二楚, 嘴角抽搐了片刻, 想了想, 竟然覺得讓這小傻子這樣誤會也不錯, 遂也不多作解釋了, 隻趕在允僖再次反應過來, 逼問他具體情況之前,搶先作出讓步, 承諾道:“我知道, 我的保證,你現在也不見得能怎麼信得過......但你至少,能信得過你眼前這兩個人吧?”
“......如果實在不信我, 就請求你母妃, 將這兩個小子留宿宮中,日日夜夜,同進同出, 我就是想用你的身體做什麼,也不可能再瞞過你了, 是不是?”
允僖低頭沉思了片刻, 竟然覺得武念慈此言十分之有道理。
“何必這麼麻煩,”郇瑾冷笑道, “......直接與姑母和陛下說了你的存在, 對於殿下而言, 豈不是更便宜?”
武念慈麵無表情地抬起頭來,深深地望著郇瑾。
允僖的意識卻是心虛地縮了起來。
果然,郇瑾失笑,從容不迫、雲淡風輕地問道:“殿下,他答應您什麼了?”
允僖被郇瑾正中紅心地道破實情,頓時尷尬得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說起了。
武念慈卻十分不悅於郇瑾此時對允僖說話的態度,望著郇瑾的眼神登時便有些發冷
“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郇瑾歪了歪頭,挑眉道,“我們兩個應該過了你心中那道可以信任的門檻了吧?......為什麼三個人一起來呢?”
武念慈眯了眯眼睛,半晌後,嗤笑道:“大頭就算了,你這個小白臉......彆等著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再哭爹喊娘地要退出!”
“你才是最好不要隻剛剛教了我們兩招,”郇瑾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道,“......就被我們三個後生拍倒在沙灘上、黔驢技窮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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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皇宮,謹身殿。
“陛下,”關紅小聲地稟告道,“......虞寧侯過來了。”
成帝頓了頓,眼皮不抬地繼續提筆批了下去,該做什麼做什麼,竟是全然當作沒聽到一般。
關紅暗暗心驚,卻也更不敢多言,隻躬身退了出去。
謹身殿外,傅從楦恭謹地跪在白玉石階上,麵上一如既往的端肅沉穩,心中算了算時辰,卻不由暗暗納罕,開始不動聲色地揣摩起近日成宗皇帝愈加反常的言行緣由來。
謹慎殿內,成帝雙眸沉沉地盯了手中的折子許久,驀然提起朱筆批了一個大大的“否”字,筆跡遒勁,一筆一劃,皆是鐵畫銀鉤,力透紙背,似乎蘊藏著千軍萬馬之勢,足可見主人極其不平的心境。
——賭棋點人是隨手一指,收拾遺物是主家恩義......那放到手邊的發釵呢?!是往常收在袖子裡自己偷偷摩挲了多久,才能在那時候如此巧之又巧、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當時的鐘情旁邊?......成帝一想到昨夜鐘情握住那發釵眼睛發亮的模樣,就覺得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地砸了一拳,倒不是當真就如何的痛徹心扉了,是那種悶悶的,沉沉的,喘不過氣來的,緩慢地一點一點蔓延至全身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