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流言(2 / 2)

著手下去查清楚了始末之後,傅從楦先去後宅尋了覃氏,也沒有再與她多話的心思,直截了當地告訴對方:“萱姐兒和筠姐兒的婚事,你都不要摻和了!有人問起,你就直接回本侯會親自來掌眼!”

覃氏無可無不可,如果不是先前有心與襄陽大長公主打好關係,倒還是巴不得清閒不必不沾手的情緒多些,當即便點頭應了,表示自己知道了,傅從楦轉身便出去了。

傅從楦走後,覃氏身邊從江東跟過來的老嬤嬤就忍不住勸她:“夫人與侯爺說話,還是得軟和點好。”

覃氏不耐煩聽這個,冷笑著坐了下來,老嬤嬤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再是清楚她的心性不過,見狀,也知道正著勸是無用的,隻得婉轉地提醒覃氏:“老奴知道夫人不愛聽這些,若是以前,老奴也就不多這個嘴了,左右侯爺再怎樣,心裡還是敬重著夫人、每每出了齟齬,還是願意與夫人好好地解釋清楚的……說來說去,都是後邊那幾個賤蹄子和小畜生們挑撥的,怨不得夫人,也怨不得侯爺。”

“可是而今,就看侯爺今天這模樣,竟然是一句話都不想多說了……”

覃氏冷笑回道:“他不想說話更好,給我留個耳根子清淨,誰還樂得聽他在那裡一遍一遍地說那些冠冕堂皇、糊弄鬼都不信的話哦!”

“他不說話,他不過來,他一輩子都彆來打擾我,才是最最好呢!……看著他就心煩,看著他就心厭,他過來一回,倒我一整天的胃口,一個莽夫,誰稀罕他是個寶了不成?也就是後麵那幾個賤蹄子才巴巴地渴著他從手裡漏點東西呢!”

“他不喜歡我,笑話,說得跟我當年還有多想嫁給他一樣!……他可彆忘了,當年是他們傅家的老太太,渴著求著我們覃家嫁女兒呢!我父親看他個可塑之才,我卻還看不上他們虞寧侯府當時那個破落戶呢!也就是這幾年,才稍微好看了點,我當年嫁過來時,要什麼沒什麼,我還低嫁了我說什麼了?”

老嬤嬤聽得連連苦笑,夫人和姑爺,一個明明不樂意卻畏懼著老爺的威嚴嫁了,一個明明不喜歡卻礙著母親將的意願娶了,後來生活到一起,卻是一個各種挑剔嫌棄,一個暗自沉默卻自尊極強,從一開始,就是吃不到一個鍋裡去的……

後來大房那邊那個多事的老東西東搞西搞地搞事情,給侯爺納了妾,再後來,侯府老夫人也去了……兩個人的尚且還隱著藏著容忍著彼此的脾氣一下子爆發了。

——尤其是夫人,老嬤嬤有時候聽著他們夫妻倆吵架,夫人罵到興頭上翻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賬,連什麼“我當年就不該嫁到你們傅家了,你看看人家誰誰誰,再看看人家誰誰誰,哪個不比你出息,哪個不比你文雅有才,哪個不比你更能養家,又哪個跟你一樣,整年整月地不著家,你還不如乾脆死在外麵呢,反正也都沒有什麼區彆!”這樣的話都說出口時,老嬤嬤在旁邊聽到了隻言片語,都覺得心驚肉跳。

時至今日,老嬤嬤也是看明白了,夫人對侯爺,抱怨這抱怨那,說來說去總是不對,看來看去總是看不順眼,除了當年納妾這一樁之外,最根本的,還是夫人她,壓根就打心眼裡瞧不上侯爺罷了。

——甚至老嬤嬤都隱隱覺著,納妾那一樁,夫人真正生氣的,也根本不在於納妾本身,而是自那之後,對她來說,侯爺是捏著鼻子不得不忍受的唯一,她卻再也不是侯爺忍著脾氣也要讓著的唯一了……夫人她真正生氣的,是在於自己獨一無二的權威受到了挑釁,這事兒甚至無關男女情愛,隻是利益紛爭罷了。

沒有愛的兩個人,再互不忍讓地過在一起,幾乎注定是對彼此的折磨和悲劇。

老嬤嬤隻能苦笑著勸覃氏道:“夫人你想想,您不喜歡侯爺不要緊,可您想過得舒服,得需要侯爺喜歡著您才行啊!至少至少,也得侯爺心裡給您留著那一席之地……不然日後我們悌哥兒日後?”

“笑話!”覃氏冷笑道,“他傅家也是讀書講道理的人家,我在他傅從楦貧賤之時嫁與他,而今他富貴了,還敢混淆嫡庶、或者休棄了我麼?!”

“就不說糟糠之妻不下堂,那當年侯府老夫人去時,我可是‘與更三年喪’,陪他守了三年孝的!他敢休我,那朝堂上但凡讀過《禮記》的士子,一人一口唾沫,噴不死他!……他不敢休我,這侯府有我在一天,哪個敢對悌哥兒的利益伸手,我剁了他的爪子先!”

覃氏都把話說到了這份上了,老嬤嬤縱然是準備了一肚子的“就算是承爵的嫡子,受寵的和不受寵的,終究還是不一樣的”之類的勸誡之語,也就隻好苦笑地咽下去了。

另一頭,傅從楦頭也不回地出了覃氏的院子,走到了趙姨娘的小院前,因為不想進去聽趙姨娘咋咋呼呼哭天喊地的作態,頓了頓足,順手叫了一個沒留頭的小丫鬟,讓進去把萱姐兒叫了出來。

萱姐兒一頭霧水地跟著父親穿過內宅,到得外書房,關上房門,屏退四下後,傅從楦言簡意賅地把當下的情況給萱姐兒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然後低頭喝了一口清茶,容得萱姐兒臉色慘白地想了半晌後,輕聲問她:“萱兒,如今你心裡,可有什麼打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