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康帶著渾身的冷汗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那發釵前,冷冷地問它:“那是什麼?”
“那是你的前世,”那發釵裡的妖物告訴允康,“……也是,你如果不與本仙合作,便會走向的既定的終點。”
“所以呢,”允康譏嘲地勾起唇角,古怪地笑了一下,諷刺道,“……我要怎樣才能與你合作,逃離我既定的命運?”
“戴上我,戴上我吧,孩子,”那發釵裡的妖物卻絲毫沒感受到允康那神情中古怪的憤怒,隻還堅持不懈地意圖催眠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把你的血,融進我的骨,你我建立起對彼此最忠誠無貳的誓約,你將會……啊!不要!住手住手住手!”
允康順手抄起一個繡凳,毫不猶豫地朝著放著那發釵的盒子砸了下去。
“看來,”在最後一刻,允康控製住了自己手裡的動作,冷冷地挑了挑眉,“……你還是怕死的。”
“既然如此,那就老實點,乖乖聽話!搞清楚,現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誰要對你這來路不明的鬼東西忠誠無貳!”
“……想平等?你算個什麼玩意,也配跟本皇子談平等談合作!”
那發釵裡的妖物估計是被嚇了個半死,允康這麼一通折騰,它頓時既不敢說話也不敢發光了,允康冷笑一聲,轉身繼續回床上去睡。
“反正,反正,”那發釵裡的妖物見大皇子再問也不問自己一句,頓時急了,一口氣道,“反正你一定要先殺了裴允僖!不然他若是登基的話,你會死的!”
允康坐在床上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後嗤笑一聲,無所謂道:“不過是爭皇位爭輸了,成王敗寇而已。最後若我贏了,嗬!”
允康頓了一下,譏誚地補充道:“……必也容不得他裴允僖活著。”
那發釵裡的妖物似乎被噎了一下,緩了緩,才繼續誘惑允康道:“大皇子,您想贏得吧?……帝王之位,王權富貴,多少人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可就在你的觸手之間呐……”
“然後呢,”允康嗬嗬一笑,“隻要跟你訂立契約,最後你就能幫我贏了他們所有人?你既然這麼厲害,為何不去找老二老三他們?……我與你訂了契約,你幫我爭奪了皇位,最後皇位是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可不要爭過了兄弟,再倒在了你這妖物的陰溝裡,那我還不如一開始便洗洗睡了,安心等著父皇給我隨便賞個封地算了。”
那發釵裡的妖物再次沉默了,安靜了許久之後,終於才緩緩地、艱難地開了口:“大皇子若是信不過本仙,可以不與本仙訂下血契,但,四皇子裴允僖,將會是你奪嫡位上的最大阻礙,本仙言儘於此,大皇子若有奪位之心,還是該早做打算的好。”
“老四有沒有威脅、威脅有多大、是不是最大,”允康起身,緩緩地走到那發釵之前,凝神道,“我倒暫且還沒有太看得清楚……不過有一點,我現在卻是十分確定的了。”
“你對老四,倒是懷著十成十的深仇大恨啊!”允康感慨著鼓了鼓掌,隨口猜測道,“……不知他是毀了你的老巢,還是殺了你的肉身,三句不忘重複一遍告訴我一定要殺了他,可見你心裡,是真恨他啊!”
大皇子此言,雖然是信口胡猜,但也與實情差了個八九不離十,若非當日在寧壽宮內,四皇子裴允僖在最後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掐死了白雙箬,搞得晉玲酒無法再抽取白雙箬的神魂作為能量,脫離的進度條都走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卻硬是把晉玲酒又綁在了那裡。
——活生生地錯過了最好的逃離時機不說,因為宿主在自己未脫離前身死,以“保護不力”為名,連帶著也抽取了晉玲酒先前好不容易貯存了一半的能量,害的她如今隻能屈尊握在這斷釵裡,還要與這斷釵生死與共,不然又何必受大皇子先前那暴力的威脅……說來說去,終歸一句話:裴允僖,你害得我好苦!
“大皇子又何必說這些高高掛起、幸災樂禍的話!”晉玲酒尖利道,“裴允僖可不隻害了我,他還將會殺了你!……那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仇人,那是我們兩個共同的敵人!”
“所以這便是,”允康若有所思道,“你不去找老二或者老三,卻偏偏來尋我的原因麼?我確實挺煩裴允僖的,但也不至於……”
“老二便罷了,”允康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你為何不去找老三呢?難道你判斷得出,我和老三之間,我才是更厭惡裴允僖的那個?”
晉玲酒憋屈地不想說話,她根本就不想承認,三皇子對裴允僖的惡意值,到她被逼著選擇新一任宿主開檢測的時候,壓根連十都沒有到。
“所以呢,我將要會死在裴允僖手裡,”允康摸著下巴感慨了自己三弟那詭譎莫測的心思一會兒,倒也很快便把那一著忘到了腦後,凝神問道,“最後是裴允僖登基了……那老二呢?”
“裴允僖殺了我和老三倒也罷了,不至於連老二也一起殺了吧?他們兩個之間,也不過如此?”
“二皇子,”晉玲酒詭異地沉默了一下,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充滿遐想意味地誘惑允康道,“……如果你需要,我們也可以,‘讓’二皇子死在裴允僖手裡,如此一來,身為大皇子的你,誅殺這個不孝不悌的兄弟,也是名正言順,合情合理的了,不是麼?”
允康怔愣片刻,不由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