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心思百千(2 / 2)

“晟兒占著嫡長的大義,又有著這層姻親作紐帶,日後若真那邊有了不好的心思,那也是他們忘恩負義,他們狼子野心……陛下再是偏心,這道理,總是要講上一講的吧?”

“陛下寵愛鐘氏,來硬的是不行的,”傅皇後平靜道,“真要撕破臉,於我們這邊,縱然僥幸贏了一籌,那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還平白讓旁的渾水摸魚的看笑話。”

“既然不打算撕破臉,鐘氏封皇貴妃,倒未必是什麼壞事,一是正好能給郇家那姑娘長長身份,二來,這世間之事,在有些事情上占了便宜,總是要在另外一些事情上補回來的。”

“皇後娘娘要是如此想,”傅韻秋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由衷地感歎道,“那臣婦就完全放心了。”

“本宮還沒有到老糊塗的地步,大哥也彆把本宮想得太愚蠢了,”傅皇後淡淡道,“倒是大哥自己,怎麼做事越來越沒的章法了?”

“覃氏那個性子,本宮就懶得說了,但是萱姐兒,怎麼最後給許到了榮國公府去?陛下厭惡孝端皇太後,乾嘛跟榮國公府扯上關係,還結了姻親?”

“這事兒大哥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說起萱姐兒的婚事,傅韻秋也是連連苦笑,“先前鬨出來了些不好的風言風語,林家做事下作,謝家那個呢,又是個誇誇其談的草包紈絝,矮子裡拔高個,榮國公世孫已經是不得不選了。”

“好在,平昭長公主是個明理的婆婆,榮國公世子也是個恪守本分的人,我瞧著那位世孫,除了年紀比萱姐兒小了一歲之外,剩下的,為人處世什麼的,倒是都穩重得很,萱姐兒自個兒也瞧得中意,大哥就同意了。”

“襄陽長公主做事,也實在是太不講究了!”傅皇後提起這個就來氣,“虧得本宮當年還想過為晟兒聘他們家的康樂,得虧晟兒自己沒看上,就他們家那樣的,收個嗣子,還藏著捏著,妄想一份家業許兩頭!”

“一邊瞞著本宮嗣子的事兒來宮裡嫁女兒,一邊去跟大哥眼前以嗣子的身份表現,想再娶個傅家的姑娘回去……最後兩邊拆了,還美其名曰,都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傅字……嗬嗬!我們傅家就是人再多,輪得到他們這麼算計麼?”

“就這樣,”說到這個,傅皇後就滿肚子火,以前是傅韻秋不在,她不好對旁人抱怨娘家人的不是,如今傅韻秋來了,傅皇後憋了一肚子的話一口氣全倒出來了,“本宮那大嫂,都還想為讓哥兒聘康樂呢?”

“什麼個玩意兒啊,就康樂那身份,等襄陽一撒手,就跟個孤女差不多,覃氏腦子不清楚去給他家悌哥兒爭取就算了,張氏還上趕著去跟覃氏彆苗頭?”

“我傅家祖墳到底是犯了哪邊的小人,大房、二房,這兩邊娶回來的,一個個全是害家精!”

這話傅皇後可以說,傅韻秋卻是不好接的,傅韻秋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道:“這金步搖真好看,皇後娘娘何時打來的?”

“哦,那個啊,”傅皇後抬頭看了一眼案幾上的金步搖,不太感興趣道,“給郇家的那姑娘備下的見麵禮,很早就送了圖紙去了,今天正好打完了送過來,還沒得及讓人給永壽宮那邊送去,也是趕巧,正好是一套,索性大的那份也帶上,算是贈鐘氏晉封之喜了吧。”

“郇家那姑娘,臣婦倒是沒見過,”傅韻秋聽傅皇後的語氣,對這事兒好像也不多上心的意思,便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郇氏女身上引,想探聽下傅皇後的真實想法,“皇後娘娘可願與臣婦說說,那是個聰明伶俐的?還是貞靜柔順的?”

“長得倒確實是很漂亮,聰慧不聰慧如今倒也看不太得出來,打眼一瞅倒也不是個蠢的,鐘氏是個會教孩子的,她既在鐘氏身邊長大,想必也不是個特彆不明事理的,不過……”傅皇後頓了一下,誠心實意道,“具體如何,本宮倒也真沒仔細瞅。”

“左右好或不好,性情幾何,她是和晟兒過日子,又不是和本宮過日子,本宮看得再好又有什麼用?隻要她能對晟兒好,他們兩個自能處得融洽,投不投本宮的緣,那都是很次要的事情了。”

——左右娶郇氏女,主要也就娶她的身份,娶來是為了加重成宗皇帝立太子的籌碼,又是晟兒自己看上的,他們能相處就好。

“鎮南侯世子夫人倒是很著急給二殿下塞人,”傅韻秋微微笑著道,“卻是又不知道是怎麼讓她起了那興致了?”

“張氏一開始,是想塞她自己的姑娘進來的,”傅皇後厭倦道,“本宮就直說了,無意親上加親,她很是不忿,哥哥把她訓斥了一頓,好不容易才安生了一頓日子,一聽本宮最後選了郇家那姑娘,頓時心思又活躍起來了。”

“她也實在是好笑,就算本宮就是再不喜歡郇家那姑娘,那娶回來,也是本宮自個兒的兒媳婦,本宮閒著沒事磋磨郇氏做什麼?”

“而且還想異想天開地想攛掇著本宮讓晟兒未娶正妻便先納側室?彆說晟兒願不願意,那本宮的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應了她!寵妾滅妻,是禍家之本!”

“簡直沒話說她,也就是讓哥兒自小是長在老爺子、老太太身邊的,沒跟著她,不然非得養成個悌哥兒第二不可。”

鎮南侯世子夫人張氏的品性如何,傅韻秋在閨中也是有所聽聞的——那是個很有主意,跳得很歡,但偏偏卻從來就沒有跳對過地方的人。

就拿當年鎮國公過世的時候跪靈的事情來說,覃氏稀裡糊塗地跪錯了地方,占了張氏長孫長媳的位子,張氏畏懼虞寧侯之威,竟然就那麼讓了……最後鬨得鎮南侯世子臉上十分的掛不住,搞得傅從楦來來回回請這個堂弟吃了好幾次飯,坐下好一番促膝長談,倆兄弟才把這一著給掠過去了。

就這麼一件事,就足以傅韻秋至此對二房這位長孫長媳自此敬而遠之了。

“想來世子夫人也隻是一時糊塗,沒想太清楚。”傅韻秋三兩撥千金地略過這一樁,張氏再如何,那也畢竟是傅皇後的親嫂子,有些話,有時候聽聽都是過錯。

傅韻秋與傅皇後又坐著閒扯了些旁的雜事,傅皇後問起她在洛陽停留的日子,知道還長,便也沒多留她,隻叮囑了她這些日子要常來宮裡坐坐,傅韻秋便辭過傅皇後,出了宮。

傅韻秋帶著女兒回得陳家在洛陽城置的宅子,卻驚詫得發現,裡麵仆從成群,熱鬨非常——卻是小姑子陳錦也過來洛陽了!

“錦兒怎麼這時節來了?”傅韻秋嫁人遲,她到陳家沒多久,陳錦便出了閣,嫁到了韓家去,姑嫂二人沒有相處過多久,也並不如何親近——但就是短短半個多月的相處,以傅韻秋的心智,也約莫看得出來,陳錦是個爭強好勝、喜愛排麵、不特彆好相與的人。

“嫂嫂,您可終於回來了,”這回再見,陳錦卻是親親熱熱地迎了上來,一揮手,一群仆婦擁了上來,陳錦習慣了這種呼仆喚婦的場麵,傅韻秋自小長大的虞寧侯府卻是不喜這般鋪張的,在傅韻秋暗暗皺眉的同時,陳錦已經親親熱熱地摟了傅韻秋的手,甜蜜蜜道,“可把錦兒想死了!”

“怎麼來洛陽了?”傅韻秋微微笑著,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仆婦,是以韓家人居多,兩人攏著手往內室走,一進門,傅韻秋便看到了一名十一二歲的清麗少女,正亭亭地站在那裡。

“我送熙姐兒過來,”陳錦也正在這時答了傅韻秋的疑惑,意味深長地笑著與傅韻秋介紹道,“熙兒,快過來拜見你傅家嬸嬸,嫂嫂,這是韓老將軍的嫡曾長孫女,韓凝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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