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癡情而不專情(1 / 2)

“騰格裡塔拉少爺, 請這邊來,”柯爾騰王廷的宮仆畢恭畢敬引著郇瑾過來,“王後在裡麵等著您呢。”

郇瑾沉著姿態進來,這位在柯爾騰王廷裡積威甚重的王後殿下正雍容端莊地坐在那裡, 見得郇瑾進來,微微一笑, 主動開口,出言調侃道:“真是難得,總算是找到了一個格日樂不在的時候,能隻有我們兩個人,好好地談一談了。”

“或許,出於對彼此的尊重,我現在應該稱呼你為,”王後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用不算太標準的漢語, 輕輕地吐出了那兩個字, “郇瑾?”

即使被柯爾騰王後當麵叫破身份, 郇瑾的臉上也依然沒有絲毫的驚詫不安之色, 隻略略抬了

抬眉眼, 禮尚往來道:“那麼,如你所願, 尊敬的托婭王後殿下。”

——算上在熊耳耽誤的日子, 郇瑾來到柯爾騰, 都已經快要一個月了, 一個月的時間,他呆在格日樂身邊,這麼顯眼要命的位子,柯爾騰王廷若是仍然對他的身份一無所察的話,郇瑾才是真的要吃驚了呢。

“真是個聰明伶俐的好孩子呢,”王後笑容可掬,感慨道,“怪不得格日樂那麼喜歡你呢!”

“不過呢,郇,你也應該猜到了的,我今日過來,也是想認真地問問你,關於你日後的打算。”

“敕勒川王廷無意南下,更無心與貴朝為敵,”王後平靜地陳述道,“不然的話,你應該明白的,半個多月前,我們有許多的辦法,將貴朝的兩位皇子殿下,攔在這裡。”

“我想我的誠意,你們應該是看得很清楚了,”王後深深地凝視著郇瑾,玩味地笑了一下,調侃道,“那麼,現在,郇,該你來展示你的誠意了吧?”

“尊敬的托婭王後殿下,”郇瑾沉默了一下,謹慎道,“我想,我出身低微,與王女閣下有雲泥之彆,於身份上,我們並不十分匹配。”

“雖然十分愧對於王女閣下的厚愛,但從本心而論,我也並不打算長留折渠。希望我這個打算,並不會對您和您身後的敕勒川王廷產生冒犯。”

“當然,當然,”王後滿意地笑著點頭附和道,“郇,你太過謙了,我想,以你的聰明才智,以及與貴朝兩位皇子殿下的親密關係,在貴朝之中,也是許多名門望族屬意的乘龍快婿了。”

“這其實並不存在什麼高低之彆的問題,隻是如你方才所言,不太匹配,是的,不太匹配,”王後笑得眼角微微眯起,舉起手輕輕地拍了拍,笑著道,“那麼,來恭喜你我,在第一個問題上,已然十分輕鬆、並無勉強地達成了共識。”

郇瑾扯了扯嘴角,敷衍地跟著拍了兩下。

“那麼,接下來,我們好像就該來說一說更具體的東西,”王後微微側身,換了一個坐姿,當然,依然是一貫的雍容端莊,隻是很多了幾分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滿足與愜意,“郇,你要南下,我願意派出王廷護衛隊沿途護送,但,在這之前,我想我不得不,先來與你說一些格日樂的事情了。”

郇瑾淡淡道:“願聞其詳。”

“格日樂一直都是一個癡情的好姑娘,不管她在喜歡什麼的時候,”王後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輕輕地補充道,“但是,一旦她不喜歡了,也就是真的再也不喜歡了。”

“用你們漢人的話來說,就是雖然癡情,但從來就不專情。”

“溫朵娜與你說過的吧,那個瓷娃娃,”王後笑著道,“被溫朵娜碰過之後,格日樂氣得大鬨了一場,然後狠狠地摔了那個,對於她來說,已經‘不乾淨’的東西。”

“格日樂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姑娘,”王後淡淡道,“雖然,她或許總有一天是要成長的,但我不希望,這一堂課,是由你來給她上的。”

“你要離開折渠南下,我們彆無二話,隻是在格日樂的事情上,我希望,你最好還是慎重一點,能用一種讓大家都高興的方式來處理。”

郇瑾沉默了一下,諷刺道:“以一種被她厭棄的方式?”

“這是一個互利共贏,”王後平靜道,“讓所有人都能皆大歡喜的結局,不是麼?”

辭彆王後出來,郇瑾站在折渠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突然感到一陣的茫然與孤寂。

我要回洛陽,郇瑾在心裡如此告訴自己,我的家在洛陽,我的親人、我愛的人,全都在洛陽。

這兒不是我該呆的地方,這兒沒什麼我好留戀的東西,我要回洛陽,那才是我的家,我想洛陽了……

郇瑾捂住後腦,隻覺得其上已經好得差不多的傷口又一次猙獰得痛了起來。

一陣又一陣的喧鬨傳來時,郇瑾尚還未意識到自己漫無目的地隨處亂走闖到了哪裡,隻一味漠然地走過……直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混血種,”已經贏了一場摔跤的柯爾騰少年驕傲地站在場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郇瑾,鄙夷道,“敢不敢,與我來比一場呢?”

郇瑾仰起頭,微微眯起眼,仔細看了看,這才算是確定了。

——原來這世上還真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好事呢。

“好啊,我跟你比,”郇瑾冷笑地捋起袖子下了場,森森道,“不過,阿古達木,拿出你柯爾騰男人的誌氣來,比摔跤算什麼,這一場,我與你賭,生死局。”

隨著郇瑾的下場與那句“生死局”的吐出,圍觀的柯爾騰人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尖叫,紛紛慫恿阿古達木道:“阿古達木,乾翻他!乾翻他!”

阿古達木被郇瑾挑釁得怒氣上湧,冷笑道:“好啊,生死局就生死局,隻是你要是快死了,可彆躲到格日樂的裙擺下哭著要她出來給你主持公道呢!”

——就因為砸了這麼一隻混血狗,格日樂能罔顧他們這麼多年一起長大的情誼,怒而翻臉,阿古達木的背上至今仍是被格日樂抽出來的斑斑血痕,看到郇瑾,那叫一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見郇瑾還敢以“生死局”出言挑釁,阿古達木頓時怒了,心道,這可真是天上有門你不走,地府無門你偏闖上來,要是趁著生死局把這隻混血狗趁機弄死了,就是格日樂,也沒道理找我的麻煩了!

阿古達木越想越是興奮了起來,隻覺得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顫栗著激動了起來。

郇瑾麵無表情地審視了敵我雙方的差距,捏了捏指骨,漠然心道:論打架,自己是絕對是打不過對麵那個大塊頭的。但是——

論殺人,我是一定,要殺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