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威脅吧?
陸昔候悲憤地將腦袋浸入湯藥中。
不就是渡個劫麼?為了十億靈石, 拚了!
陸昔候本體在鼎裡浮浮沉沉,一會縮得極小,一會變得極大, 時不時敲擊一下鼎壁,發出咚咚的響聲。
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激烈, 聲音也越來越大。
鼎壁時不時凸起一塊, 被擊打得變了形。
簡洧見這模樣,敲敲鼎壁,示意他收著點, 彆把鼎頂破了。
頭頂上劫雲越來越濃重, 每個修士都嗅到了天劫要來臨的氣息。
執法隊的隊員們已經不過來這邊了。
守在邊上的隻有簡洧與盧凜春,連隋寒兩人也被趕走, 免得他們被牽連,不慎被卷入雷劫的範圍一起渡劫。
“老盧, 你估計這天劫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真正下來?”
盧凜春盤腿坐著, 眼睛半閉, “三天之後,十日之內。”
“我估計也是。”簡洧手撐著下巴,“小乘境的天劫啊——我記得我們靈央曆史上沒有醞釀那麼久的吧?”
“有。”
“嗯?”簡洧坐直了,“誰?我怎麼沒印象?”
“前任城主。”
簡洧一下怔住了。
前任城主葉凝一,驚才絕絕的天才劍修, 兩百二十五歲便建立了靈央城。
不過他三千多歲的時候便拋下城與自己的靈劍,飛升仙界去了。
那是五萬多年前的事。
靈央城現任城主清洛就是那柄被他拋下的靈劍,靈央眾人向來對這段曆史諱莫如深。
簡洧頓了一下, “你對這小子評價這麼高?”
居然能與城主比肩?
盧凜春睜開眼睛,“這片大陸要亂了。阿洧,世道不太平, 自然英豪輩出。”
“不到那個地步罷?”簡洧明知陸昔候聽不見,依舊下意識壓低聲音,皺眉道,“雪原魔宮那頭亂不是常事麼?”
“不止雪原,九州帝國也蠢蠢欲動。一場惡戰終究免不了。”
“靈央城偏遠,應當波及不到這裡?”簡洧不知道想說服他,還是安慰自己,“靈央沉寂那麼多年,什麼都沒有,有什麼好打的?”
盧凜春沒再發表意見。
簡洧心中不安,看他一眼,沒得到回答,撐著膝蓋發起了呆。
又過了好幾日。
“轟隆——”
春雷一響,下起了雨。
簡洧被驚醒。
他坐直了身體,感覺到鼎內的狀態不一樣了。
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盤踞在那裡,正漸漸複蘇。
他轉頭看盧凜春。
盧凜春不知什麼時候睜開眼睛,正定定地看著那口大鼎。
鼎裡麵氣息一點點攀升,穩定而迅速,很快便如烈日般耀目,令人無法直視。
天劫要來了!
簡洧站起來,正想招呼盧凜春,讓他一道退出去。
盧凜春已走過來,抓著他手臂,“走!”
兩人迅速後退。
堪堪退出禪室範圍,一道像腰一樣粗的閃電貼著他們的鼻子直直劈下來。
巨大的轟鳴聲在他們耳邊炸開,讓他們瞬間失聰。
天劫竟來得如此之快!
簡洧腦海中一片空白。
這場天劫比他衝擊化神期的天劫還令人心悸!
要糟!
盧凜春帶著他飛速後退。
禪室內,白龍從洞口衝出,迎著劫雷往上衝。
他口中吐出靈力波,朝劫雷轟去。
“轟”一聲巨響,劫雷轟散,無數電弧天女散花般炸開。
白龍卻不躲不避,悍然撞上。
“哞——”
白龍吼叫聲比劫雷聲響更高幾分。
第二道劫雷被他吼得停滯了一瞬,接著更迅猛地朝他衝來。
濃厚的劫雲之下,天地之間隻有黑色與白色——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與耀目如中天之日的閃電。
靈央學子早已被師長們趕回了室內,此時還留在室外觀看渡劫的隻有小乘境及以上的修士。
“轟——”
又一道閃電砸下來,白龍猱身而上,與閃電正麵撞擊。
雙方停頓一瞬,被衝擊得雙雙倒飛出去。
靈力波爆開,向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草木被霎時連根拔起。
學院內那些懸浮建築受影響,在空中上下搖晃,猶如無根浮萍。
靈央城城主府那座高高懸在半空中的巍峨尖塔上,頎長的人影麵向學院方向,伸手輕輕一點。
靈央學院諸多在靈力波中沉浮飄蕩的建築與植物瞬間平靜下來,所有衝擊力都可以避過了它們。
簡洧抬頭,目光落在城主府的方向,喃喃道:“城主大人出手了。”
他這話一出口便飄散在狂風與驚雷當中。
盧凜春卻聽到了,也跟著看向城主府的方向。
劫雷越來越大,越來越急,猶如雨點般轟隆隆往白龍身上砸。
眨眼間,四十多道劫雷已砸下來。
看那架勢,仿佛恨不得將他砸得魂飛魄散。
“轟——”
又一道巨大的雷電落下,劈在白龍尾巴上,當場把他尾巴劈折,再擺動不起來。
尾巴受傷,白龍飛得越來越慢,躲得越來越艱難。
他身上鮮血淋漓,熱血滴落在地上,漸漸彙成溪流。
此時,天上下起了雨。
雨又大又急,打在他裸露的血肉骨骼上,打得生疼。
無數血水順流而下,雨水氣息中裹著血腥氣。
劫雷陣陣,依舊下劈。
所有觀看此劫的人無不暗暗心驚,甚至好些小乘期修士撐不住,躲回了建築裡麵。
這雷劫太可怕,再看下去,恐怕會產生心理裂痕,影響自己的天劫。
雷劫已劈下六十三道,還有十八道。
依陸昔候的身體狀況,他可能撐不住了。
天道看上去完全不想給他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