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戲登台 05(1 / 2)

水母陰姬聽了估計都要誇戚尋一句神水宮積極營銷形象大使。

但戚尋的想法又實在沒錯,當今武林之中,水母陰姬和鐵血大旗門鐵中棠並稱頭號高手——夜帝日後這種已然算是退隱江湖的不算,神水宮若要聲名更上一層樓,隻能是由後輩中人出手。

而這目標在江湖上本就不多,石觀音又恰恰是最符合的那一個,不趁著此時刷個夠本,便實在是虧大了。

楚留香沒有選聽她的真話還是假話。

這個坐在駱駝上一副氣定神閒模樣的神水宮少宮主,若是說之前還讓他覺得有那麼點像是來郊遊的,到此刻卻更像是來狩獵的。

她看似鎮定而有幾分脫塵之態的眸光中,藏不住此刻蓄勢待發的野心。

但楚留香無端覺得,她此刻的樣子倒是要比當日江上那幕舟分江流,月華流照的時候看起來真實得多。

他毫不懷疑戚尋無論是真話還是假話都不會將她真正的意圖給說出來。

好在楚留香享受這種短暫的神秘感,這揭曉謎底的時間也並不會太長。

即便有在半天風客棧短暫的耽擱,在有柳無眉領路的情況下,她們要抵達石林洞府事實上也不過是最後一日的路程了。

按照柳無眉所說,長孫紅操縱的沙漠鬼船需要定期代表石觀音威懾大漠,最劃算的方式就是選擇沙漠中的另一個地頭蛇。

半天風客棧修建在沙漠中的嶙峋山石之上,又是這沙漠中知名的若無本事便要被人盤剝走一切丟出去的地方。

選這樣的地方展現石林洞府的鬼魅之能,無疑是個最好的選擇。

柳無眉曾經跟著長孫紅走過這一趟路程,也便自然清楚抵達此地後要如何往石林方向走。

這不是一段會走丟的路。

金靈芝這個姑娘要戚尋看來實在是有點心大的。

大概是因為現在跟人會合,不必一個人在沙漠之中闖蕩,又掛在戚尋身後小睡了一陣子,現在缺失的精神頭早已經補充了回來,聽到柳無眉提及沙漠鷹舟,還頗為遺憾地表示可惜自己並沒有這個機會上去坐一坐。

但也隻是遺憾了那麼一小會兒她又表示,反正這世上大多數的東西是可以靠著金錢的購買力弄來的,如果不行,那就是給的錢不夠多。

等她離開沙漠聯係上家裡人之後就想辦法弄來個鷹舟試試,到時候一定要跟戚尋借用一下長孫紅來馴養飛鷹。

“你們是不是好像忘記了一個人?”高亞男忍不住在一旁插了句話吐槽道。

是了,她們聊著聊著就把石觀音給忘記了。

這個大漠中的女魔頭大概是頭一次有這種人不如鷹的沒排麵。

在稍事休整了一晚後,第二日甚至還未到日近正午的時候,她們的前方黃沙之中已經出現了石林的虛影。

那些高聳得讓人覺得不該在沙漠之中出現的石林,當真是在遠望之中讓人有種已然走到了天地儘頭的觀感。

“這裡有些石頭是師……是石觀音在選定洞府所在的時候就有的,有一些卻是等到了洞府落成之後才搬運而來的。”柳無眉替他們解釋道,“要搬來這些石塊並不容易,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一塊石頭便是數條人命。”

“那些人甘願成為她的裙下之臣,也有些是被她特殊的功法所操控,總之最後便是如今你們看到的這樣,有石陣的阻攔,若無人帶領,隻怕會永遠也走不出這地方。”

戚尋倒是不太擔心這個。

石觀音在陣法上的造詣顯然不如黃藥師。

就連桃花島都可以利用係統地圖來去自如,石林洞府顯然也不例外。

但戚尋深知對柳無眉這種人,不僅要利用心態打壓和手段克製來馴服她,也得偶爾給她一點甜頭,讓她證明證明自己的本事。

“你帶路吧。”戚尋指了指前方。

亂石之間黃沙彌漫,比之沙漠之中的能見度好像還要低一些。

也不知道是從何處穿行而來的風,在石縫之間穿行,隻讓人隱約從一片黃雲之間看到露出的路徑。

這路徑卻又不止一條,確實是個無人帶路便不知道往何處走的地方。

柳無眉走得很穩當。

石觀音顯然沒有想到他們直奔石林洞府的動作會有這麼快,即便在戚尋下達戰書的時候反應接到了這個訊號,要搬動這些石塊改變陣法卻顯然不像是在桃花島這種環境中,將一株桃樹轉移到另一個位置來得簡單。

所以此刻的石陣所表現出的樣子,依然還是柳無眉離開石林洞府時候的模樣。

“石觀音這名號倒是確實符合她,”原東園仰頭看著身處石林之中,讓人更覺高聳的石峰,這隻剩一線又為黃雲遮蔽的天空,讓人無端有種身在囚牢之中的感覺,“沙漠之中無人能進入石觀音的老巢,確實不難理解。”

“她可不是觀音,她是魔女。”柳無眉回了一句。

隨著柳無眉的話,黃沙之中隱隱綽綽地現出了幾個人影。

剛看到人影出現的時候,還有人拔出了武器,做出了對敵的準備,卻在靠近之後發覺那並非是什麼敵人,而是一個個在重複著機械又枯燥動作的人。

他們手中握著掃把,臉上帶著無比麻木不仁的神情,在掃著這大漠中絕不可能掃除乾淨的黃沙,就仿佛這樣的舉動已經足以讓他們體會到滿足感。

原東園忍不住攥緊了韁繩。

這些出現在他們麵前的人,即便塵灰滿麵,形容狼狽,也掩蓋不了他們都是當世罕見的美男子,現在卻在做著這樣失去自我和生存意義的行動。

與其說他們是在清掃黃沙,還不如說他們是在掃著此地黃沙之下的枯骨,甚至是他們自己注定要化作的枯骨。

漫天黃沙中,比之黃沙還要顯得死氣沉沉的人,實在很難不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原東園四下張望。

雖然知道他不可能在此地這群經年累月的磋磨之後才到今日地步的人群中,看到原隨雲的蹤影,也不免在確實沒有看到他的時候,感覺到心神一鬆。

可下一刻他又提起了心神。

這石林中的風好像驟然有一瞬的停歇。

在風沙散開的位置,一道燦金色宮裝的身影從遠處漫步行來。

她手中執著一把羅傘,擋開了從高處卷落的塵沙,也或許振開這些沙塵的,其實是她縈繞在周身的氣勢。

隨著人影漸漸清晰,這張的確當得起一句美人難得的臉便也顯露在了眾人麵前。

在她漫不經心地抬起傘麵的動作裡,讓人毫不懷疑這樣的一個美人,即便是穿著白衣白紗,也照樣能夠讓人感到她的風姿風情。

當然她現在穿著的並不是白紗,而是龜茲王妃的宮裝。

戚尋想給石觀音點個讚。

她故意讓沙中暗探聽到的關門打狗說辭,果然成功將自視甚高的石觀音又激怒了一分。

她往半天風客棧停留抓觀眾,以及踏入石林之前休整的一夜,也正好讓石觀音在他們的前麵回到了石林。

隻可惜,外敵來襲在即,加之石觀音處在盛怒之中,顯然讓她忘記了換一身見人的“戰袍”。

但這也正好方便了戚尋!

要知道對衣服的描述,在枯梅大師這種平生鑽研武道為先的人口中,是容易更傾向於主觀判斷而不是衣服款式紋樣的。

所以即便石觀音的衣服與戚尋用趙敏衣著cos出的樣子並不相同,也並不妨礙在此時原東園從中印證出的說辭,諸如華貴諸如珠寶,這些都讓原東園愈發確信,掠走原隨雲的正是眼前這位宮裝麗人。

她眼中那種不將來人看在眼裡的輕蔑眸光更是讓人毫不懷疑,她誠然有這個底氣。

表現如此超水準的背鍋俠在這年頭實在是不常見了。戚尋暗暗想著。

更讓原東園覺得自己領人前來,卻遭到了這始作俑者蔑視的是,石觀音玩味又勝券在握的目光隻在他身上掃過了一瞬,便轉到了戚尋的臉上。

早聽聞石觀音有個不容許美貌之人出現在她麵前,否則便要出手毀掉的癖好,此刻她會有這樣的表現一點也不奇怪,卻無疑讓原東園越發怒火中燒。

可原東園又哪裡知道,石觀音幾乎本能地就朝著戚尋看了過去,完全是因為戚尋還頂著兩個稱號。

【死敵·石林洞府】的特殊效果是讓她一旦身處在石林洞府地圖中,就會成為紅名的優先攻擊目標。

而【覆手為乾坤】的特殊效果是讓特殊事件觸發幾率提升15%。

兩道堪稱C位光環的特殊效果開在這裡,除非石觀音能掙脫係統buff對她的影響,否則她不看著戚尋還能看著誰。

石觀音握著羅傘的手一緊。

是誰將她的兩個好兒子的謀劃揭穿,讓他們死在了丐幫,又是誰將她的三個弟子拿下,現在還唆使了柳無眉當這個反水投敵之人,更是誰如此不知死活地給她留下了那12個字的挑釁,她但凡長了個腦子就不會看不出來。

大漠風沙將人吹得灰頭土臉的狀態,完全沒有在她的臉上表現出來,反而因為過分的年輕和這種說不出的瑩潤華光之態,以及那種讓她莫名就覺得深惡痛絕的從容神情,讓石觀音橫看豎看都覺得該當把她埋進土裡當花肥。

這種讓她在一時半刻之間並未反應過來的過分重視,換來的是在原東園高喝了一句“將我兒還來”的時候,她想都不想地回了句——

“這世上從來隻有我石觀音找旁人要東西的份,何來彆人向我討債!”

她那張容色絕豔的臉緊繃著,像是將麵前之人都當做死物看待。

這個回答在石觀音看來是對來人的不敬之舉的責難,在原東園聽來卻是實打實地不願歸還。

“石觀音,你是當真不將我無爭山莊看在眼裡!”原東園蒼白著一張臉,勃發的怒氣又讓這張臉上浮現出一片血色來。

他多年間不出江湖,更是一直被人覺得並無武功傍身,卻並非真是個沒牙的老虎!

看石觀音此種表現是非要與無爭山莊交惡了,那便打好了!

聽到這句話,石觀音這才極力將自己的目光從戚尋身上轉開,仿佛是個恩賜一般挪到了原東園的身上。

這個看起來都會被駱駝之上摔下來的老頭,實在難以讓她生出任何的危機感。

她當年直闖華山殺人搶人的威名尤在,石觀音更覺得這些人居然想用什麼人海戰術來解決她,那可當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何況他們竟然膽敢闖入她的石林洞府來,這是何等讓她都忍不住想要稱讚兩句的勇氣!

“無爭山莊?若是三百年前原青穀的無爭山莊我還尚且怕你們兩分,你原東園的無爭山莊算個什麼東西!”

“那麼我神水宮呢?”

“神水宮又算……”石觀音卡殼了一瞬。

她還真不敢大言不慚地說一句神水宮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可讓她尤為惱怒的是,這個問出話來的女孩子在她話音出現停頓的一瞬間,已經在臉上浮現出了一種讓人更覺痛恨的促狹。

論起打boss的拉仇恨行為,戚尋在在場中人裡的水準絕對可以稱得上一句一騎絕塵。

這群人加起來都沒她一個會開嘲諷。

如果這會兒除了血條之外,還能顯現出石觀音的怒氣條的話,絕對已經在可以放怒氣大招的分界線上。

然而在怒極之中石觀音反而笑了出來。

這張駐顏有術的臉笑起來的樣子,當真讓人覺得風情萬種這個形容在她麵前都未免稍顯俗氣了一些,也讓人覺得那些清掃黃土,似乎是將靈魂都獻祭給了她的人好像也並非那麼難以理解。

可她出口的話中不加掩飾的殺機,多少破壞了幾分美感,“神水宮……不錯,我確實忌憚你師父幾分,可你又算什麼東西!”

戚尋仿佛當真在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慢條斯理地給出了個回複,“我是……我們神水宮的希望。”

除了她還有誰有這麼敬業的情懷!

更還有誰能有這種頂著外掛,都要當個氪佬肝帝的誌向,這怎麼不能叫神水宮的希望?

石觀音又差點被噎住。

正常人哪有這麼大言不慚自稱的,可偏偏戚尋坦然地跟她對視之中,這個不免讓人覺得過分平靜的眸光,還真有那麼幾分說服力——

才怪!

石觀音看到她這個不為所動,沒有半分恐懼和敬畏的目光就看了來氣。

想到對方說不定就是吃定了她不是水母陰姬的對手,才更有這種囂張異常的表現,更覺得心裡像是燒灼了一把火。

水母陰姬的威名,時隔多年她也不敢忘記,她自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流的武道天才,卻在對方的手中慘敗被迫遠走大漠,隻因為這沙漠之中無處讓水母陰姬逞凶。

可已經憋屈了這麼多年,她為什麼不能任性一次?

“神水宮的希望……”這六個字像是從石觀音的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透著一股子森然之氣,“那也無妨!隻要殺了你,也殺了你們這些一並不要命的便是了。難道水母陰姬還會為了你這麼個弟子遠來大漠不成?”

她暗藏血氣的目光又死死地盯住了柳無眉,讓對方本能地後退了兩步,仿佛見到了什麼食人的怪獸,“你也提醒我了,這些無用又叛了我的弟子,也該趁早料理了才對。到時候我這石林洞府依然是個堅不可破的堡壘,就算水母陰姬親自駕到,那又如何?”

幾乎在她話音剛落的一瞬,她已經將手中的羅傘朝空中一拋,人如殘影朝著戚尋襲來。

這就是她身為頭號被攻擊對象的待遇!

但楚留香敏銳地留意到,與其說是石觀音搶先一步選擇了戚尋這個攻擊對象,不如說是戚尋先選擇了攻向石觀音。

隻是這兩者之間的時間差太過微弱了,弱到讓人覺得不過是戚尋在神水宮中學到了應戰之法,讓她在遭到攻擊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應對而已。

更讓楚留香確定這個判斷的話,是她一出手之中,遠勝過當日在丐幫對上曲無容三人的表現,甚至顯得讓他覺得有那麼點遊刃有餘。

不,說遊刃有餘有些不恰當,那更像是針對打擊。

石觀音的背景,在天峰大師和任慈的說辭中其實都已經有所明言,她昔日流亡東瀛的經曆讓她的武功中多出了諸多不似中原武學的變化。

內家掌法之中有“截、切、劈”三字訣,大凡掌法都脫離不開這個範疇,可在她淩空而來,掌刀帶風的出招中,卻分明是用刀才會有的“斬”字訣。

而這一斬更要比楚留香昔日見過南宮靈以如意十八打用出的刀法之斬,要強勢也狠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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