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腳抬起來放到沙發上,果不其然,腳側已經腫起來了,隱約有發展成淤青的趨勢。裴皓把冰袋放上去,程糯不禁發出了一聲抽泣。
“很疼嗎?”裴皓放緩了聲,“我去找醫生過來?”
裴皓的語調壓得很低,像是寂海裡兀然拍打的浪潮,還帶著些隱約的磁性,腳間的涼涼讓酒意下去了些,程糯看著自己的大豬蹄子,盯了半晌,慢悠悠喚:“我不要醫生。”
聲音軟軟的,刻意拉長。
“那你要什麼?”裴皓拿起手機思慮著要不要讓張海峰買點跌打消腫的藥回來,轉身那刻程糯卻扯住了他的衣角。
“我要你的答案。”
程糯頷首看他,眼睛極亮。
“這還要問嗎,糯糯。”裴皓蹲下身與她平時,沉吟一瞬,又道,“不然還有誰?”
“不然我怎麼會讓經紀人停車載人,看你睡得開心,你助手走了存心讓她彆吵你,就讓你睡多一會兒。”
程糯指甲掐進食指指腹裡。
“本想著要過很久才能見麵,沒想到第二天又見麵了,那時候聽到她說不正當勾當,我還挺開心的。”
程糯瞪大了眼,怔怔看她。
裴皓握住了程糯的手,十指相扣,低淡著又說:“安排了一次見麵,沒想到某人見都不敢見就跑路了,不然呢?還有誰?”
程糯的臉和脖頸紅成一片,語塞:“……我不是故意的。”
“……”
下一秒,裴皓便湊近了她,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側,像是要確認什麼。
隨後,下巴被抬起。
程糯頓時感覺自己的呼吸困難,漲紅了臉。
“鈴鈴鈴——”
裴皓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在桌上震動起來。
他蹙眉,這鈴聲是專門設置給張海峰的,沒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張海峰是不會用這個電話打來的。
程糯定定看他,示意他先聽電話。
裴皓看了程糯一眼,起身拿起手機。
“說。”
電話那端的張海峰不由得抖了抖,心念是不是打了一個不合時宜的電話,清清咳了聲,說:“是這樣的……”
裴皓麵色微變,看了程糯一眼走進房去聽電話了。
空氣安靜下來。
程糯看著裴皓的身影在房內若隱若現,隱約察覺出是個很重要的電話,便自顧自拿起藥酒處理自己的豬蹄子,雖說剛剛冰敷了,但稍有不慎第二天可能還是腫的。
於是一股腦兒的把跌打損傷的藥儘數抹上去。
再看向裴皓的房裡,電話還在繼續。
程糯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突然就犯了困,許是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顆大石頭落地了,便安心了。
視線在桌上掃了一圈,抓起紙筆一筆一劃寫下:
“我想的一樣。”
裴皓掛斷電話,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確實是件很要緊的事情,他揉了揉酸脹的眉心,走出來看呈大字型趴在沙發上睡著的程糯,許是做了什麼美夢,程糯的唇角彎著,看著極其可愛。
心情突然就變好了。
走過去,便看見程糯手上還拿著一張紙,紙上寫著歪歪扭扭的五個字,不禁笑了。
“傻瓜。”
他俯身幫程糯把頭發整理好,眉眼在暖光下鍍上了一層溫柔。
低低道:“晚安。”
-
二日。
程糯是被奪命驚魂電話炸醒的。
她向來有起床氣,皺著眉扒拉了很久摸到手機,正想暗暗提醒不要一早擾人清夢,看清來電人的名字後,起床氣迅速被嚇跑了。
是她爸爸,程敬野。
程糯輕輕咳了聲,按下接聽鍵。
“喂?”
電話那端的男聲沉穩:“今天要回家記得嗎?”
回家?
程糯想了想,嗷,對。
她從床上跳下來,腳丫子過了一夜總算沒那麼腫了,但碰地還是有些疼,她摸著牆壁走著,含含糊糊說:“我這就準備換衣服回去了。”
“好,等會兒開門。”
電話切斷了。
程糯抿了抿唇角,突然反應過來。
握草。
她爹是要上門看她嗎。
顧不得想彆的,程糯連忙撈起包包一跳一跳蹦出裴皓的家。
“叮咚”的一聲響,電梯剛剛好打開了。
程糯下意識頓聲看去。
電梯裡的程敬野也在同時把目光落在程糯身上。
衣衫不整,腳上沒穿鞋。
裴皓的聲音從客廳那兒傳來:“糯糯,你醒了?”
程敬野皺眉,打量著程糯:“你們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