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原家老宅在H城，車子開進彆墅區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瑞斯迷迷糊糊中聽到外麵的喧鬨，她感覺自己被拎了起來，放在了誰的肚子上，她動了動爪子撓了一下，聽到了一聲很輕的悶哼。
是原書淩的。
有人帶著他們走了一段路，放在了某個地方，應該就是之前說的頂樓書房，緊接著門關了，那一點點微小的光亮消失，世界再次變成了黑暗。
瑞斯閉著眼從原書淩身上爬開，感覺自己跌到了某個柔軟的東西上麵，她就這麼舒舒服服的蜷成了一團，再次睡了過去。
這是她從返祖後睡得最安穩的一次，之前一直躁動的力量和空虛的胃部都平複了下來，體內失衡的部分也構建好了新的平衡……她知道，自己度過了第一個階段。
這次蘇醒之後，她軟化的龍鱗會變得堅固起來，棘刺會脫落重新生長，就跟人類小孩換牙一樣，順利的話，龍角也可以不用再藏著，擔心太軟了隨便撞一下就變形了。
這是一個好兆頭。
瑞斯開心的睜開眼，然後一愣，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眼前還是黑的。
“我瞎了？？？”還沒睡醒的腦子裡蹦出驚悚的驚歎號。
被吵醒的5523打了個哈欠：“……宿主大人，請打開你的夜視功能。”
龍作為一種海陸空三棲神獸，眼睛是具有各種形態的，下水時會變成重瞳便於適應深海壓強視物；上天的時候瞳孔會縮小，成為一個遠視眼……而夜晚自然也有夜晚的形態。
正常的龍當然是到了一個地方眼睛就會做出相應的改變，完全不需要人提醒，甚至眼睛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改變，你不去問它眼睛怎麼變了，它可能都意識不到，這就像吃飯喝水一樣，是他們的本能。
瑞斯不是一般的龍，第一次變回原型，腦子裡沒有給出相應的命令。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瞳孔已經變成了一根線，赤紅色也不再像是隨時都要爆發的熱烈岩漿，看起來更像是冰冷的毒舌。
“該變好大啊……”
上帝視角的5523忍不住小小聲說了一句，然後第一次打開了空白的工作日誌，隨手寫下了改變。
——觀察編外宿主的變化，這是它們每個被綁定係統的任務，此為前事，暫且按下不表。
瑞斯眼睛變了之後，原本的黑的五指都不見的房間立刻就清晰了起來。
她現在陷在一個柔軟的枕頭裡，枕頭放在沙發旁邊，沙發上一床掀開的被子，上麵還未複原的痕跡來看，這裡之前睡過一個人。
不過被窩是冷的，應該起來挺久了。
瑞斯幾乎不用想都知道之前在這睡著的肯定是原書淩，而這個地方就是所謂的三樓書房。
但據說會發瘋的人現在不在，房間也很安靜，隻能聽到微弱的呼吸聲，和一點摩擦聲，又像是撕東西的聲音。
而她現在的這個視角並不好，隻能看見一整排的書櫃，和旁邊用油漆塗黑的窗戶，其他的都被一扇用作玄關的屏風擋住了。
聲音是從那後麵傳出來的。
瑞斯跳下枕頭跑過去，一探頭就對上了一雙黑黝黝的眸子。
原書淩跪坐在一堆畫中間，他拿著一隻畫筆，臉上沾染了顏料，眼睛圓鼓鼓的歪頭盯著人，一笑起來，乖巧安靜如鬼片。
“你醒了？要看我為你畫的畫嗎？”他說著將那副未完成的畫徑直推到了瑞斯眼前。
她低頭一看。
這是一副油彩畫，顏料用的很大膽，中間紅色的一坨已經能看出來是她了，正在揮舞著爪子趕鳥。
“送給你的禮物。”原書淩獻寶的說，“這樣就算你現在就死了，我也永遠記得你了。”
“……”瑞斯聽著這莫名死亡fg的話，視線往他身後那堆畫裡掃了掃。
有兔子，有魚，有烏龜……最醒目的是一張立在畫架上還沒拆下來的，是一隻漂亮的金毛，背後沙灘陽光好不溫暖舒適的畫風，就是背後那片夕陽紅的詭異。
右下角卻寫了一行小字——xx年5月2日，血流乾致死。
每一副畫的右下角都有類似這樣的字樣，日期加上死法，像極了什麼變態殺人狂的特殊形式日記。
瑞斯想到了車上那滿滿一袋子被她吃空的狗糧，估計就屬於畫上那隻不久前才慘死的金毛。
她轉眸看向眼前乖巧看她，眼睛不靈不靈求表揚的原書淩，問道，“這些，都是你殺的？”
後者笑得毫無陰霾，“是的，我很喜歡它們。”
“喜歡就殺死？臥槽，變態！”5523瞌睡嚇得不翼而飛，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眼前的人不太對勁，說話的節奏方式都跟先前不一樣，氣場更是詭異到了極點，瑞斯敏銳的察覺到了那股不穩定的躁戾氣，空氣中凝著一股散不去的味道，分不清是什麼，但讓人聞的不舒服。
這些都是在之前的原書淩身上沒有的，如果對方是隱藏的話，那也隱藏的太好了。
瑞斯尾巴尖下意識的豎起，棘刺和鱗片都有部分炸起——這是龍族戒備敵人或者準備狩獵的小動作。
原書淩自顧自的以為她吃醋，笑彎了眼睛，“沒關係，你彆難過，我現在最喜歡你。”
他說，“你跟它們不一樣。”
瑞斯懶得聽他說出什麼一二三點，隻當他是變態，轉身要走，結果被抓住了尾巴。
“你也要走嗎？你在害怕我？”
原書淩臉上流露出難過，“為什麼要害怕我？我們明明是一樣的，為什麼你們隻害怕我？好不公平，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