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那中介越說越不堪入耳,何弘銘氣的對著手機大罵一句,然後直接掛斷。
“苗苗,你需要貸款嗎?缺錢怎麼不跟爸爸說?”
何苗搖搖頭:“不是我發的……”
她大概說了一下之前那個中介告訴她的、有人故意把她信息掛在這種網站上、想騷擾她的事情。
何弘銘問她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何苗如實相告。
何弘銘原本疑惑的神情漸漸沉了下去,再結合女兒剛剛所經曆的事情,表情是越來越冷。
既想跟綁匪合作得到錢,又想讓何苗從這世界上消失的人……
怕是隻有他的好兒子,何景龍了。
而且,像這種把女孩子私人信息掛到網上、故意引發惡意騷擾的流氓手段,確實是他兒子能乾得出來的……
何弘銘坐在女兒的病床邊,渾身冷得可怕。
被那種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女兒的焦灼與痛苦折磨了幾日後,再失而複得的心情,讓他整個人尤其清醒。
這次的事,足以敲響警鐘。
再繼續包庇兒子胡作非為下去,害的不僅僅是林氏、損失的不僅僅是道義。
害人終害己。
現在他還活著,兒子就敢這樣。
等哪天他走了,苗苗將麵臨什麼,可想而知。
林慎知道何弘銘是個很聰明的人。
如果太多線索指向何景龍,他反而會起疑。
所以他並沒有做太多,隻是安排了一個人假裝中介,在合適的時候給何苗打電話。
不過那人在電話裡說的內容,全是之前真有中介跟何苗說過的,算不上是騙人。
兩天後,何景龍約馮金山(林音舅舅)在賭馬場見麵,他想更詳細地問問馮金山,林小椒到底是不是林音。
兩個人聊了大概有半個小時,何景龍心裡已經十分篤定了,他下午還要去監獄找祁富聰商量彆的事兒,正準備撤,一隊穿著製服的警察忽然衝進賭馬場。
也就是轉瞬間的功夫,便將在場所有人全部抓獲。
包括眼見著自己下注的那匹馬第一個衝過終點,正在興奮大喊的賭徒馮金山。
何弘銘親自報的警。
那天何景龍回家的時候打電話,跟馮金山定約見麵的時間地點,他聽到了。
先用這種方式讓兒子被警方拘留起來,也是為了防止他進一步做更壞的事或者消滅證據。
拘留所,何景龍看到何弘銘跟著警察進來探視,以為是來贖他出去的,正要露出笑臉,可後來聽說,正是何弘銘舉報才害他被抓進來,何景龍徹底懵逼了。
他站起來,雙手扒著看守所的鐵欄杆:“爸!你不是瘋了吧?我是你兒子啊!”
何弘銘雙手背在身後,看向他的眼神裡全是威嚴,沒有絲毫不忍:“彆叫爸!從你決定對親手足下手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你父親!”
何景龍這下更懵了:“手足?你說你給買房子的那個野種?她說我什麼了?”
“你叫她什麼?”何弘銘眼神狠戾:“她可是你妹妹啊!!”
“呸!我何景龍沒有這樣的妹妹!”何景龍氣瘋了,口無遮攔:“早知道她會在背後耍手段,我就應該找人把她綁起來扔河裡!”
綁起來扔河裡?!
何弘銘深深吸一口氣:“原來真是你做的!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何景龍:???
他做|雞毛了?
就是口嗨說說也不行?
何弘銘看一眼還蹲在看手機角落裡抱頭痛哭,心疼自己好不容易賭馬贏的錢打水漂了的馮金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林董的舅舅吧?”
何景龍忽然有些心虛,往左走了兩步,試圖擋住馮金山。
何弘銘像是在自言自語:“看來,林總之前說林董差點遇害的事,也是你做的了……”
想起自己曾經在林總麵前信誓旦旦的袒護兒子,將林氏的安危至於不顧,心中羞愧難當。
若不是這次女兒的事讓他醒悟,他還不知要錯到什麼時候。
何景龍見他一副要大義滅親的樣子,有些慌了:“爸,當著警察的麵您可彆亂說……”
何弘銘聲音幽幽地打斷他:“兒子,金融中心會所的應侍小王……你還記得嗎?”
何景龍身子猛的僵住。
何弘銘這些日子其實也一直在暗地裡調查兒子。
會所那名應侍小王失蹤後,他兒子的手下、曾經給小王的家屬轉了一百萬。
他問:“如果不是有什麼勾當,你為什麼要給他的家屬轉一百萬?”
何景龍下頜線緊緊繃著。
之前他曾答應過小王,如果能讓林音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他便會給他家屬500萬。
不過後來林音雖然沒再出現,但她的簽名合同、還有語音通話卻層出不窮,何景龍便想賴賬。
但沒想到,小王竟然把他手機號提前告訴老婆了,小王消失後,他老婆三番兩次聯係何景龍。
何景龍不知小王老婆背後還有什麼人知道這件事,沒辦法,最後隻好給她轉了100萬,又找了些人去她家天天砸東西威脅,才平息下來。
沒想到如今……
何景龍:“爸,您說的這些都不能作為證據,就算我給他轉錢了,也不能證明我跟他就有什麼勾當啊?”
何景龍不用正麵回答,何弘銘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該是你的罪名,你一項都跑不了,不是你的,爸也不會誣陷你,關於你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隻負責向警方提供證據,該怎麼判是警察的事。如果你願意悔過自新、認罪伏法,並且你幾十年後出來、我這把老骨頭還在,或許,我們還能重新做回父子……”
何弘銘在說這話時,心裡像是被鈍器擊打的那種疼。
何景龍隻聽見耳邊似乎有一聲脆響。
是他坐擁林氏江山的總裁夢、破碎的聲音……
何家,專屬於他的那棟樓裡、不知有多少他勾結罪犯謀害林氏大姐的罪證。
現在他被關起來了,也沒法打電話聯係手下毀滅罪證。
“爸,你就這麼狠心?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
“沒了兒子,我還有女兒,將來給苗苗找個上門女婿,怎麼也比你強!”何弘銘扔下最後一句話,拂袖而去。
他走出挺遠,可依然能聽見兒子聲音歇斯底裡地喊聲:“爸!林小椒就是林音!你為了一個三歲小孩讓警察抓自己兒子!你真是老糊塗啊!!”
何弘銘表情諱莫如深,他能到今天的位置,絕對不傻。
他既然要查兒子在會所到底做了什麼勾當,當然就要查清楚、查徹底。
勢必是會發現些問題的。
而且兒子什麼時候說的是真話,什麼時候說的是假話,何弘銘當了他幾十年的父親,不可能一點都看不出來……
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眼見今日探視的時間就要過了,祁富聰依然沒有等來何景龍的消息。
這會兒,他待在自己的“隔間”裡坐立不安,聽外麵有人來的聲音,趕緊站起來,從“隔間”鐵門的小窗戶往外喊:“警察,今天有朋友說要來探視我的,怎麼到現在都沒來啊?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正質疑著,就見剛剛進來的那兩名警察,身後還跟了個“犯人”。
那犯人越走越近,警察給他開了祁富聰隔壁的“隔間”。
“進去吧,”兩名警察站到一旁,讓開位置,祁富聰看清了那“犯人”的臉。
“何、何先生??你怎麼也……”
何景龍陰陰的瞥他一眼,表情裡是無儘的屈辱。
祁富聰整個人像是被雷劈開了一樣。
他一直等著何景龍把他撈出去,結果現在倒好,不但他沒出去,何景龍竟然也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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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
林音戴了副能擋住她半張臉的大墨鏡,躺在莊園人造泳池旁邊的躺椅上曬太陽。
耳朵裡塞著耳機,電話那邊林慎正在跟他彙報,燕市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罪犯在燕市的眼線斷了,他們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這件事辦得不錯,等姐回去給你帶紀念品,”林音嘬一口菲傭拿來的冰鎮果汁,小表情很認真:“對了,何苗老師她沒受傷吧?”
林慎語氣清沉:“姐放心,苗苗她沒有受傷。”
“哦……”林音這聲“哦”,“哦”到一半忽然拐了個彎兒,調升了上去:“哦?”
剛剛大弟叫何苗老師什麼?
苗苗?
怎麼聽著有點……不對勁?
林音大眼睛狡黠一轉:“何苗老師幫了咱們這麼大的忙,你有空彆忘了請她吃飯、好好感謝人家。”
直男林慎果然上當:“嗯,姐放心,昨天請她吃了中餐,今天準備再請她吃西餐……”
林音眼睛眯成一條明亮的小細縫。
林慎:“哦,對了姐,今天開了董事會,何老到現在都還沒走,他跟我打聽你來著,問你今天怎麼沒跟我一起來開會,我說你出國旅遊了,沒說去哪兒,他也不知是什麼意思,非說想跟你視頻,說挺長時間沒看見你,想看看你,他跟你不過見了幾麵,這理由實在有些牽強,但我也不好硬拒絕他,你看要不……”
林音小表情有幾分嚴肅:“你把他視頻給我發過來吧,我看看這何老爺子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林慎把視頻接通,何弘銘拿過手機。
他也沒背著林慎,就直接在林慎的辦公室裡,跟林音視頻。
他戴上老花鏡,才能看清視頻裡那小姑娘古靈精怪的小模樣。
林音把墨鏡卡在圓圓的頭頂,小腿盤著坐在躺椅上,燕市都晚上了,邊境卻還是陽光燦爛的,把她肉嘟嘟的小臉都曬紅了。
林音聲音甜甜的,儘可能讓自己的口吻更像小孩子:“何爺爺,你想我了吖~”
何弘銘壓了壓不由自主就想往上去的嘴角,嘀咕一句:“小東西,還挺能演。”
林音沒聽清,繼續掐著嗓子問:“何爺爺,您剛剛說什麼?小椒沒聽清。”
何弘銘輕笑一聲:“我說林董,現在辦公室裡就我跟你大弟,你就彆演啦。”
林音愣住一秒,恢複原來的嗓音:“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