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鬱緊緊盯著照片上那雙湖水般的藍瞳,那種藍色帶著一抹幽深的綠,是非常特殊的顏色,他絕不會認錯!
這是BOSS的眼睛!
“18歲就身高兩米二,這孩子是怪物嗎?”柳靜雲拍了拍胸脯,壯著膽子湊過來:“真是嚇死我了,還以為見鬼了。”
卓鬱下意識皺起眉頭,他看向檔案上的資料。
18歲、身高216cm、患有麵部先天畸形和巨人症。
學生姓名為——
“Asha……”
卓鬱如遭雷擊,他的大腦忽然劇痛起來,他扶著昏昏沉沉的額頭,強行繼續看下去。
更加驚人的事實出現了。
阿沙的住址就在黃金湖水庫,而他的家長,正是卓鬱在一次次簽售會上所寫的,他再熟悉不過的、自己的簽名。
“旅人是我,養父也是我……”卓鬱低聲笑了起來,即使他正在忍受痛苦,可那種破譯了秘密的快/感,依舊讓他興奮到戰栗。
極度的虛弱再次湧上身體,卓鬱猛地跌坐在了地板上,學生檔案紛紛揚揚撒了一地。
天幕輪轉,卓鬱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年前的那個夏天。
*
蟲鳴陣陣,微風吹拂,湖邊的木屋敞開大門,像是歡迎自己的小主人放學歸來。
“阿沙,你怎麼又戴上麵具了。”卓鬱放下手中的《七日談》,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撿回來的孩子:“我和你說過,在家裡不用這麼拘束。”
他是在七年前遇見的阿沙,這孩子才十歲左右,渾身赤/裸的被丟在了黃金湖附近的森林裡,看著孩子的臉,卓鬱就知道他為什麼會被拋棄了。
因為大部分人都不想在家看見這麼一張恐怖的尊容,每次回頭,說不定都會被嚇到。
他將這可憐的小家夥帶回了家,替他清洗了身上的臟汙,喂他吃了頓飽飯。
這孩子異常聽話,乖巧懂事到令卓鬱詫異,這也說明對方應該過得非常不好,才會養成這種看人臉色的性格。
他給什麼都不記得的孩子取名為阿沙,相處了一周左右,就去鎮上辦理了收養手續,但是卓鬱沒到30歲,也沒有配偶,不符合收養條件。
那工作人員嫌惡的看了眼阿沙的臉,說這孩子去孤兒院也不會有人要,不如就讓卓鬱先養著,收養手續做不了,但暫時的監護人還是可以辦理。
於是,阿沙成了卓鬱的家庭成員,在法律意義上,兩人並不是真正的養父子。
而卓鬱的祖輩是隨著淘金熱來到美國的初代華人,靠著渡船發家,但這麼多年過去,資產也早就揮霍的不剩什麼,卓鬱能繼承的私人遺產,也就隻有黃金湖這片山頭。
但他還是靠著給雜誌撰稿的稿費,進,儘力供阿沙上學。
“同學說我的臉太嚇人了。”大男孩的聲音悶悶的,“阿沙不想嚇到你。”
卓鬱衝阿沙招招手,攬住這個十七歲少年的脖子,輕撫對方的紅棕色發絲:“乖孩子,不要聽他們的,你隻會嚇到同學,但可嚇不倒我。”
阿沙有些不滿被叫做孩子,但他沒有掙開懷抱:“我、我攢錢給你買了禮物、是寫字台!”
卓鬱有些驚訝。
他知道阿沙飽受鎮民歧視,而且阿沙在十歲之前完全沒有經曆過社會化訓練,甚至沒人教他說話,卓鬱在這七年裡,花了很大功夫才讓他看起來和正常人差不多。
這孩子能攢到錢,也不知是賣什麼苦力去了。
“明天就是你的十八歲生日,你還反過來給我買禮物。”卓鬱彈了他一個腦瓜崩:“謝謝你,臭小鬼。”
阿沙指了指牆上的鱷魚頭掛飾:“阿沙想要那個。”
“卓鬱,卓鬱?!你沒事吧!”柳靜雲用力搖晃卓鬱的肩膀,把他從回憶的幻境中拉了出來。
卓鬱醒神,驚覺自己還在春泉高校的檔案室裡。
“我聽見周武的聲音了,他們也在!”柳靜雲非常緊張,她將其他沒用的檔案胡亂收拾好,塞進了櫃子裡,“好像在吵架,我們要不要下去看看?”
未等卓鬱做出決定,那爭吵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
“都他媽是你這個拖後腿的東西!我們要被那個鱷魚男追上了!”
周武的聲音怒不可遏,其中還隱藏著對BOSS深深的恐懼。
“誰知道我們搶了車,他都能跟上啊!”李明峰不服氣的還嘴:“我不就是摔了兩跤,你呢!你不聽我的話,非要到春泉鎮來,你要像個懦夫一樣躲回家!”
周武豈能容忍他的諷刺,兩人立刻推搡了起來。
“彆動!”李明峰突然話鋒一轉:“我看見BOSS了!他在操場!”
檔案室中的卓鬱也是渾身一凜。
阿沙,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