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冥灘之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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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演員“卓鬱”進入片場,影片《冥灘之秘》加載完成~】

【本影片分級為:殺機(6v1),請存活至影片結尾,祝各位演員好運。】

東北的天乾冷乾冷的,雲彩低的好像觸手可及,成片的白楊樹在土路邊挺直了腰板,黝黑肥沃的泥土地也掛滿了沉甸甸的金黃苞米。

一輛皮卡車顛簸前行,悠揚的紅/歌傳了一路,手風琴的聲音將卓鬱喚醒。

噩夢結束了。

卓鬱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發現自己屁股下還是一輛輪椅,而輪椅下是皮卡車的後倉,周圍還坐了十來個人。

他剛才,夢見了什麼來著?

卓鬱的腦海裡隻有一些破碎的圖像,他隻記得自己似乎夢見了蛇,和映襯著藍色大海的蒼白峭壁。

“卓教授,您總算醒啦,是暈車暈的太厲害嗎?”一個學生樣貌的年輕女孩給卓鬱揉了揉肩膀:“咱們就快要到營口了,村裡說要招呼咱們吃鐵鍋燉大魚呢。”

斷斷續續的記憶湧入腦海,卓鬱也體驗了一把正規角色帶來的福利,係統這次沒有藏著掖著,大方的告知了他的身份。

【演員卓鬱,飾演角色“卓鬱”。(B)】

【卓鬱:年輕的民俗學教授,在業界享有盛名。】

【特點:擁有大量的專業知識、但機動力差、精神易受影響。】

卓鬱笑了,這次的角色倒是簡潔了太多,就是個基礎的設定,並沒有留下太多限製,他也不用再糾結角色和演員的聯係了。

民俗學嗎……還真是個高危職業。就連他自己寫恐怖,也經常會把主角設定成民俗愛好者,或者是宗教學家。往往擁有這樣身份的人,在故事中都會遇見離奇事件。

他閉上眼回想角色帶來的記憶。

在成為廣負盛名的教授之前,他經常會做奇怪的夢。夢裡他身處山洞,岩壁掛滿了斑斕的蛇,撥開蛇群就能看見一些原始的楔形文字。

因為過於困擾,“卓鬱”便開始著眼於民俗學,想找到夢境的出處,也同時拜訪了很多研究古文字的專家,然而卻一無所獲。

直到他最近收到了一封匿名邀請函,裡麵夾帶著的楔形文字一下引起他的興趣。

和夢裡的極其相似。

邀請函上說,知道卓鬱在這方麵的研究頗深,如果想有更深入的進展,就在三天後來到溟山村吧。這裡有著國家級項目等著他,落款則是國家博物館公章。

卓鬱思索了一下時間背景。

目前的時間線是在1990年,國內經濟還不是太好,再過幾年就會發生金融危機,連共和國長子東北,也快要產生對至今都有影響的下崗潮了。

但目前,東北還是國內最發達的地區。連農村也井井有條,毫不臟亂,彆有一番鄉土美感。

“這是哪裡來著?”卓鬱假裝睡迷糊了,他打了個哈欠,朝學生問道。

“遼省出海口啊,在營口市附近。”女學生笑了笑,“教授,讚助人說咱們要先去海邊的村子跟大部隊集合,然後才能公布項目。我還是第一次參與國家工程,好激動啊。”

其他人也熱切的交談著,他們都是卓鬱手下的學生,有的人已經畢業了,在卓鬱的工作室實習,有的在學校就大放異彩,被他看中。

他們一聽說教授的畢生所求要有進展了,也哀求卓鬱帶上他們,見識見識國家項目。

總之,這一車人,都是卓鬱手把手教出來的頂尖好學生。

“小梅,等下地的時候就有你的苦頭吃的,據說這裡的火炕很乾燥,晚上醒夜都會流鼻血。”一個男生拿她打趣。

女學生小梅反駁道:“哪有那麼誇張,教授就是本地人,他告訴我睡抗熱乎乎的很舒服呢!”

卓鬱揉揉額角,他沒在這一車人裡看見柳靜雲,估計隻有等“集合”才能見到了吧。

車子開了半小時,終於停在了一個村子附近,村口還停靠著很多客車和卡車,好像來了不少人。

“您就是卓教授吧!”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將卓鬱扶下車:“我是項目助理,快帶學生去集合,大家就等你們啦。”

小梅主動推起老師的輪椅,和同學一起跟著助理來到村口。

卓鬱剛下車就被帶著鹹腥氣息的海風拂了滿臉,他朝著風來的方向看去,一座巍峨的高山就這麼撞進了視線裡。

蒼白、陡峭、堪稱絕壁。

這是……他夢中的景象。

項目助理推了推眼鏡:“這村子叫溟山村,對麵的山叫溟山,再走幾公裡就能看見大海了”

村民們隻聽說是地質局來勘探,相當熱情的殺了幾頭豬給他們接風,還打掃了空房給團隊住,當然,項目團隊也給了村民們很多報酬。

卓鬱被帶到一片空地,看上去是村裡的廣場,裡麵烏泱泱的全是人。還有一些安保人員駐守現場,禁止無關人士靠近。

村民們得到了村政府的通知,也知道不能打擾這些大人物,放下燉了酸菜魚的大鐵鍋,就在安保的注視下離開了。

這一廣場的人形色各異,以卓鬱的目光來看,那就是一個字“雜”。

這裡有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有帶著小組的測繪隊、有來到這個地方就不停塗塗畫畫的地質學家、有舉著大炮/筒的專業攝影師、甚至還有不少社會人士,卓鬱眼尖的發現他們脖子上都帶著一個動物勾爪。

他分辨了半天,才認出裡麵一個矮個姑娘好像是柳靜雲。

但現在還不是相認的時候。

學生們有點緊張,嗓音中也帶著不安:“教授,怎麼這麼多人啊,您不說是考古項目嗎?”

卓鬱搖了搖頭,示意他們安靜。

清場完畢、成員也都集齊後,這個神秘的項目發起人才露了麵。

來人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但他精神矍鑠,體格健壯,一點也不比年輕人差,而且還留了一圈精神的小胡子。卓鬱看他眼熟,這才在角色記憶中想起來。

這個老人,不就是國家博物館館長嗎?!

“在場的各位,無一不是行業精英,能收到邀請函,就是國家對你們的認可。”老者莊重的將一個個檔案分發下去,眼中滿是肅穆與暗藏的激動,“請大家打開資料。”

卓鬱拆開線繩,裡麵的第一張照片就讓他驚訝的睜大了雙眼。

“是的,你們沒有看錯,照片裡的正是金字塔。”館長李傳寧清了清喉嚨:“鑒於有些成員並沒有考古知識,容在下為大家解讀。”

“或許你們當中有人認為,金字塔是來源於古埃及,但其實並非如此。很多古文明都擁有類似的建築結構,比如瑪雅金字塔、阿芝台克金字塔、很多印加文明和古歐洲文明都出土過類似的遺跡。”

“就連我們中國,也在幾十年前發現了三星堆遺址,同樣具有金字塔型建築。”

有人忍不住插嘴道:“在我們生物學領域,這種現象也可以叫做趨同演化,隻要緯度相似,就會誕生類似的生物與文明。”

“沒錯。”李傳寧為生物學家鼓了鼓掌,隨後娓娓道來:“在三個月之前,一處施工隊挖到了陪葬坑,考古隊到達後一直在搶救性發掘,當有人用到地下空洞探測儀時,卻發現這裡並不是一般的墓葬。”

他指了指遠處的高山:“溟山山體被整個掏空了,我們用成像儀加上熱傳導製圖,發現裡麵有一座高達千米的金字塔,而這周圍是新石器時期的古城遺址。”

館長的聲音顫抖起來:“這個發現足夠顛覆考古曆史。”

他拿起那張金字塔遺址的照片,沉聲道:“這是我們根據圖像所製作的複原圖,你們能看出,這座建築並不是三角錐型,而是擁有四個麵的梯形金字塔,不僅如此,它下方還有一個與其完全一致的倒四麵體,兩者結合,組成了近似菱形的正八麵體。聽我說你們都覺得頭暈吧,那新石器時期的原始人們,是如何能建造出這種規模的建築的?更何況還是在不破壞溟山的外表下掏空山體在裡麵搭建!”

人類學家猶豫再三,還是舉手發言了:“館長,你有可能會覺得我天馬行空,但是人類誕生至今已經有幾百萬年了,其中更是有十三萬年的空白,而距今最早的文明也不過是公元前四千年的蘇美爾文明。早就有研究者說過我們並不是第一代的人類……”

館長李傳寧深深歎道:“沒關係,不用覺得自己異想天開,我奉命找來大家,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遠遠超出了考古學家的能力。正如你所說,我們眼前的這座山,可能埋藏著比人類發源還要早的秘密。”

地質學家問道:“用碳14了嗎?”

在他的領域,所謂的碳14就是放射性碳定年法,利用碳14同位素的衰變來檢測物質年齡,可以檢測到五萬年以內的準確數據。

李傳寧點了點頭,又有些欲言又止:“我們確實用了定年法,但是這個文明,已經遠超五萬年,我們的團隊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爭論,最終得出一個數字。”

“這金字塔,正是誕生於人類斷代史的十三萬年前。”

廣場一下子靜默了。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將會是怎樣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考古發現,如果真的被發掘出來,那人類曆史將會重新洗牌,教科書也將改寫。

什麼文明古國,七大奇跡,在這十三萬年前的遺址麵前,似乎任何曆史都顯得輕浮了。

十三萬年前的人類文明啊……

即便讓現在的人在保持高山的外形下掏空內部,建造一個正正好好的正八麵體的菱形建築,也恐怕很難做到。

“所以這就是匿名將我們叫來的原因吧。”卓鬱忽然出聲,他似是而非的打量著館長:“您是用我感興趣的楔形文字,那其他人呢?”地質學家回答道:“我是得知這裡有完全違反自然常識的地貌,你看那山就擋在前麵,可風向卻和它一致,這很奇怪,而且東北海岸存在險峰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人類學家:“給我的信件裡說,這裡有人類最早的遠古部落的遺址……”

宗教學家也跟著幫腔:“館長,告訴我這裡有最古老的薩滿教文化的,也是你吧?”

廣場上分了很多團體,每個團體的領頭人都紛紛交流了起來,才得知大家都是被最想研究的項目吸引來的,而剩下的社會人士,則沒有出聲,隻是默默的坐在角落擦拭起工具來。

他們拿的是洛陽鏟。

招安嗎?

卓鬱心想,連倒鬥的奇人異士都給找來了,上頭是真的很重視了。

能來到這裡的盜墓賊,肯定也是有名的積極分子,想有個正經名聲吃國家飯,而不是去做買賣文物的賣國勾當,這個機會就是他們最渴求的東西。

“哈哈哈。”李傳寧笑著捋了捋胡須:“沒錯,我想你們不會責怪我的,因為邀請函裡的內容,都是真的。”

他朗聲道:“看看吧,你們眼前的這片土地,能滿足一切夢想,當我們成功發掘之後,在場所有人的名字都將載入史冊。”

人群再次沸騰起來,卓鬱身邊的學生也激動的止不住打顫。

卓鬱托著下巴,百無聊賴的掃視這群激動萬分的學者們,難道就沒人感覺到不對勁嗎?

現在是非常混亂的年代,盜墓猖獗,和海外實力勾結,渠道及其複雜。很多國內外的古遺跡都以“考古研究”的名義被洗劫殆儘,比如“新七大世界奇跡”的馬丘比丘神廟,裡麵的文物被耶魯大學以研究為名拿走,在秘魯政府多次強烈抗議下都未曾歸還,是明目張膽的掠奪。

而比耶魯大學更早的,是幾波英美的考古學家,因為那裡是黃金文明,他們幾乎將神廟裡的金子全都洗劫了,就連耶魯吃的也是人家覺得不值錢的剩飯。

卓鬱當然明白,在國內“考古”和“盜墓”有很大區彆,本質上就不同,他也信任國家考古隊不會和那些野蠻的海盜一樣,而是真正的保護性發掘。

但……他不相信盜墓賊。

博物館館長發來秘密邀請函,以學識上的誘惑讓他們這幫業界大牛前來,愣是不透露這所遺跡的半點信息,恐怕就是為了防止消息流出,引來不法分子。

而溟山根本沒有信號塔,這個年代的手機和大哥大還是外國高端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什麼,也就無法傳出消息了。

隻要保密做好,等他們這群大牛將遺跡研究透徹,再由國家公開收容至博物館,也就輪不到什麼境外組織來說“這是全人類的寶藏”為由插手掠奪了。

可是他又叫來了倒鬥的,難道就這麼自信,這群見錢眼開的家夥不會出什麼岔子?

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隻有卓鬱看著柳靜雲所在的方向,內心隱隱擔憂。

2

經過一夜的激烈討論,館長開始全權負責在場所有學者的工作。

首先是分組。

想要進入這個金字塔建築,就要先找到山體的薄弱處,這是測繪隊的工作。其次是鑽探隊,他們要將盾構機植入合適的地方,然後將山壁打通。上次這麼受重視的還是秦始皇陵,可惜裡麵珍貴的彩繪、壁畫、還有兵馬俑身上的顏色,都因為保護不當而消逝了。有了秦始皇陵的前車之鑒,他們並不敢貿然進入金字塔的主體,生怕裡麵珍貴的文物接觸外界空氣後迅速氧化。

所以,館長決定在工程隊施工的同時,於山腳下建立臨時基地,並且由安保人員24小時巡邏。

說是基地,也不過是帳篷組,但所有人都沒對這艱苦的生活條件抗議,大家開始了忙碌的準備工作。

天剛剛亮,工程隊們已經開始運作了,轟隆隆的聲音響個不停。卓鬱的學生們也跟著幫忙在山腳下搭建帳篷、處理物資,隻有卓鬱這個清閒人待在空地上。

趁著這個時間,卓鬱開始觀察起周圍。

他們離溟山非常近,他隻用前行個幾十米,就能摸到蒼白的岩壁。

“你在看什麼。”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卓鬱抬頭望去,發現是隊伍裡的宗教學家。

“我叫羅木生,你呢?”

男人幾乎和卓鬱一樣年輕,他身形瘦削,下巴很尖,是下垂眼,看人一眼就能傳遞出無辜的神情,活像幾年沒吃飯的博美犬成了精。

同齡人更有話題,所以才來搭話的嗎?卓鬱對他微笑:“卓鬱,民俗學。”

“有趣。”羅木生隨手撿起一塊白色石頭:“那老頭還真是把各行各業的都給叫過來了。”

“畢竟是人類史上最驚人的發現。”

“也是。”羅木生大聲招呼起來:“老秦,快來,你看這是不是白堊啊!”

地質學家手裡拎著尖頭錘就跑過來了,他年紀稍大,但精神頭十足,自打來到這裡就像打了雞血一眼。老秦一把拿過石頭,用放大鏡查看。

“沒錯,是白堊,這也太離譜了吧。”

“白堊?”卓鬱對地質不太了解。

“對,就是白堊紀的那個白堊,它是石灰岩的一種,但隻在西歐多見,我國幾乎沒有。”老秦一說起自己的專業知識就兩眼放光:“白堊本質上是白堊紀之後的海相沉積,是一種碳酸鹽層,而我國罕有海相沉積……”

老秦用力一捏,這從岩壁上剝落的石頭就碎成了渣渣。

“這東西疏鬆、易碎。英文名叫chalk,對,和粉筆同名。最早的粉筆就是用白堊做的。”

“既然國內很少有沉積現象,那它是怎麼形成的呢?”羅木生又從山上掰下來幾塊,純當解壓球捏了,碎了一個又一個,地上很快積起一層粉末。

老秦隨口道:“當然也有很多人認為,白堊是生物遺體的鈣質堆積。”

羅木生的手裡的石塊立刻掉在了地上,他嫌棄的大聲道:“怎麼不早說!我這不是在玩兒骨灰呢嗎!”

“怕什麼,都是藻類而已。”老秦毫不在乎的聳聳肩,又如獲至寶的將白堊收進密封袋裡,打算去用儀器檢測分析。

卓鬱皺了下眉頭,身為民俗學家,他腦子裡隱隱有了記憶。

好像在很多古老部落的風俗裡,都有將動物屍骨擺滿祭壇的行為,尤其是美洲和叢林邊境的一些老原始部落,還會將骨頭搗碎,當做顏料來妝點儀式。

但是……

卓鬱看向這高聳入雲、險峻無比的溟山。

如果真的是遺骨堆積,這麼厚這麼高的白堊岩層,得是死了多少條生命啊……

或許就如老秦所說,隻是藻類的鈣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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