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冥灘之秘(2 / 2)

方才還在嘲諷卓鬱是小白臉,東堯才是實力派的觀眾們,一下子就被這變故給驚呆了,這場電影還真就如他們所說,把卓鬱的角色弄成了“新娘”,而實力派反而要去追求他。

也算是一種求仁得仁了。

觀眾們一旦接受這種設定後,竟從中感到興奮,像是找到了難得的樂子。

九蚨虶不愧是善於玩弄人心的高手,在被切掉腦袋的隙間,他就已經快把夢虺說動了。

“你我都不是實力強勁的類型,隻是依靠控製才能殺死人類,你現在能殺得了我,難道還能殺得了殭螝和往生蝮那兩個超脫了生死的家夥嗎?”

東堯持著鐮刀的手一頓。

“不如你我聯手,先把它們殺掉,等到了最頂層,我們再公平對決,這對你我都有好處,而且你的身體這麼強,是你勝算更大。”

夢虺竟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那你沒有好處,憑什麼為我出力?”

“我也隻是想逐夢啊,那可是我等待了十三萬年的新娘,哪怕隻有一個機會,我也滿足了。”

夢虺被說動了。

因為這條九頭蛇的話是對的,他現在可以憑借東堯的身體殺上來,但是很快也會失去作用,不如和九蚨虶聯手……

掛在天花板上的卓鬱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這狡猾的九頭蛇,竟然在東堯遲疑的時候,將尾巴繞到了對方身後。

他可不想這場好戲就這麼結束。

【獸心手牌,“挑撥離間”發動。】

【NPC夢虺,已被命中。】

“我不喜歡沒種的蛇呢。”卓鬱用手指點了點臉頰:“連這點困難都無法克服,你們憑什麼成為我的伴侶?如果真心實意的話,就用鮮血當做送我的禮物吧。”

九蚨虶震驚的看向天花板,新娘不是隻需要當著他們廝殺結束,隻剩下最後一個的時候伸出手就好嗎?

而東堯大笑幾聲:“說得對,彆怪我不客氣了!”

另一邊,承受著身體異變的龍冉,滿腔怒火的尋找到了通往三層的通道,他已經看見了地上的傘繩,更是嗅到了卓鬱的氣味。

他闖入進來,發現遍地都是被切碎的蛇類肉塊,巨大的蛇頭滾的到處都是,九蚨虶龐大的身軀在東堯最後一刀下,徹底被斬斷了。

而卓鬱就在對方的懷裡,像是要做出選擇的樣子。

龍冉雙目赤紅,提起斧子便向東堯砍去,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冷靜,他現在隻想把這該死的砸碎剁成齏粉。

終於來了!

卓鬱聽見腳步聲,快要在心裡笑出來了。

隻要龍冉能來,他就有辦法讓夢虺脫離東堯的身體,已經見識到了東堯的強大之處,他就不能讓東堯不明不白的死了,這可是個強大的戰力,很有利用價值。

而且一旦能交好的話,將會對他建造工會產生很大的幫助。

東堯太過沉溺於眼前的新娘,沒能及時感應到敵人的存在,他躲避不及,隻能提起鐮刀硬生生抵擋斧頭的攻擊。

“當啷”一聲巨響,鐮刀的刀刃直接被斧頭砍飛了一個角,東堯被這驚人的巨力所壓垮,半跪在了地麵上,膝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龍冉不會再放過他,他提起斧子,用了更大的力道去劈砍,而附體在東堯身上的夢虺也被嚇破了膽,連忙將鎖鏈纏繞住斧身。

咯嘣一下,鎖鏈就被龍冉斬斷了。

夢虺大驚失色。

龍蚺發過誓要放棄身份,隨人類離開溟山塔,但也因為失憶,反而對自己的身份產生好奇,如同宿命一般尋回到這裡。

太糟糕了,他就知道龍蚺沒法逃過“偉大存在”的計劃的,他們誕生就是為了結合,哪怕龍蚺再抗拒這件事,最終也會因緣際會,每五百年回一次祭壇。

夢虺記得,這一次是第二百六十次祭祀了,也是第二百六十次見到龍蚺的臉,但是這一次和往常都不一樣。

曾經的龍蚺隻是想找記憶,完全不會插手隊友的生死,而現在,怎麼一副要和自己不死不休的樣子了,他不是最抗拒和新娘結合的宿命嗎?

夢虺明白了。

這一次的新娘挺過了風暴和蛇群,是被溟山塔認可的正統繼承者,連龍蚺都無法抵擋血脈的吸引。

而現在的他,開始恢複了。

夢虺咬緊了後槽牙,現在都到了這一步,他才不會輕易放棄,也不會向龍蚺認輸的。

然而實力證明一切。

龍冉一腳將東堯的身體踢飛,狠狠砸在了磚塊牆壁上,他長尾一甩,就扯著飛鐮的鎖鏈,從東堯手中將武器奪走。

就在他要痛下殺手的時候,卓鬱動了。

卓鬱終於找到了這個完美的、東堯兩手空空的時機。

他猛地朝東堯撲過去,雙手與對方食指交握,隨後一頭撞在了岩壁上,竟是把自己給生生弄暈了過去。

龍冉愣住了,他一下子明白過來卓鬱要做什麼。

因為他的身體在異變之時,看清了第二層岩壁上的圖案。

第二層根本不是空空如也,而是布滿了龐大的史詩壁畫,它並非由塗料形成,而是那磚塊每一塊的熱度都有細微差彆,用蛇類的熱感感知,才能看清上麵都畫了什麼。

在壁畫中,詳細的畫著人類祭祀、邪神降臨、其中便有一隅描述如何與人進入同一個夢,那也是唯一能夠殺死夢虺的方法。

雙手交握,一同入睡,便能共享夢境。

而卓鬱,如願以償的進入了東堯的內心。

3

東堯躺在床上打遊戲,筆記本裡一直傳來朋友的叫罵聲。

“硬直硬直,哎呀大劍哥快上,草我又被黑龍秒了,這遊戲不能玩了!”

東堯放下手柄,百無聊賴道:“菜比。”

他結束了這局遊戲,叼著根棒棒糖看向窗外藍天,感覺最近的日子好像太平淡了。

他的媽媽身體健康、充滿活力,每天都要做好多菜,晚上沒事還去跳跳廣場舞,這種無聊的日常就是東堯最渴求的東西。

而且家裡欠的債也都還清了,他不用再去打工,也能每晚和正常孩子一樣打打遊戲,再被老媽拎著耳朵趕出來吃飯。

這對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來說,簡直再完美不過。

既然如此,他也該好好學習,不讓老媽擔心了……

東堯將筆記本合上,從抽屜裡拿出英語書,開始磕磕絆絆的背單詞,而他的母親正在廚房裡做晚飯,這個兩口之家溫馨極了。

但有人專門來破壞這個氣氛。

門鈴響起,東堯趿拉著拖鞋去開門,發現外麵的人他沒見過,但非常眼熟,是個長相漂亮的男青年。

這人倒在地上,不像受傷的樣子。

東堯狐疑的看著他。

“我是你母親的朋友,來看看她。”卓鬱衝東堯微笑,他知道這孩子已經把溟山塔的事情都忘記了。

東母擦了擦手,也從廚房趕出來,當他看見卓鬱的時候,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帶上了笑臉,而那笑容是真的親切。

東堯這才放下戒心。

“我們好久沒見了,對吧?”卓鬱衝東母伸出手,“扶我起來。”

“是啊……”東母殷勤的攙扶起青年,支使東堯道:“去把客房的輪椅拿來。”

輪椅?家裡什麼時候有輪椅了?

東堯撓撓頭,還真在客房找到了,他幫母親一起安置好了卓鬱,開口問道:“你們認識啊?”

“當然,認識很久了。”卓鬱微笑。

東堯深深皺起眉頭,他怎麼沒聽說過,不過也情有可原,他爸都死了十多年了,他媽再找一個他也沒什麼意見。

就是這個後爸好像是殘疾,他以後不會要照顧這人吧?

看起來還蠻年輕的,和自己的年齡差也差不了太大,總不能叫他叔叔。

東堯內心天人交戰。

東母的目光一直死死黏在卓鬱身上,也回答道:“是啊,這可是我最親密的人……”

說著,她就想上手撫摸卓鬱的臉。

“不要亂動。”卓鬱一把捏住東母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的皮肉發白:“你還不是最後的生還者呢。”

“乾什麼,鬆手!”東堯想把卓鬱撥開,但是還沒等他碰到卓鬱,東母就反應及其激烈的喝止了他。

“你什麼態度?有你這麼對待客人的嗎!”東母的臉一瞬間凝聚起了戾氣,但很快又輕柔的問起卓鬱:“這孩子笨手笨腳的,他沒弄疼你吧?”

東堯:“……??”

“你不怕死?”卓鬱眯起眼睛,“我可是進入了你的領域,能夠觸及你的本體。”

東母哼笑了起來,女性聲線忽然詭異莫測,變得沙啞低沉,還帶著些許嘶嘶聲。

“不,不如說你來的正是時候。”

她的麵龐逐漸崩壞,臉皮像是正在剝落的蛇蛻,一點點露出了裡麵的真容,毫不在意一片目瞪口呆的東堯。

那張臉,是龍冉!

“你喜歡他那一款的長相是吧,在夢裡我能成為任何你想要的樣子。”夢虺頂著龍冉的臉,賣力的推銷著自己:“不止是長相,任何你所需求的,我都能滿足你。”

原來龍冉笑起來是這個樣子。

卓鬱心想,確實挺好看的,就是對自己沒有任何吸引力,畢竟不是真正的本體。

“我不要這個,你能不能變得再高點壯點。”卓鬱捏了捏下巴:“嗯,紅色頭發,長得像美國隊長,兩米多,另一半邊臉是骷髏,你要是覺得變臉難度太高,我這有麵具,你可以戴上。”

夢虺的笑容凝固了。

他的新娘怎麼還真的開始提要求了啊!怎麼莫名其妙的不爽了呢!

“你不是說你可以嗎?變個我看看,我想他了。”卓鬱的語氣居然還是認真的!

夢虺頭上蹦起了青筋:“……算了,不如我們來做點正事,在精神世界裡結合,你覺得怎麼樣?”

男人將扯著卓鬱的衣領將人拉近,曖昧的在他耳邊呢喃:“相信我,我比龍蚺好得多。”

在一旁三觀都被顛覆了的東堯終於回過神來。

這對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太超過了啊!

先是疑似媽媽的小情人敲門,然後是媽媽為了小情人怒斥自己,再然後,他媽不止性彆,連物種都變了!

這是夢吧,這個夢在愚弄他!

“不要礙事!”夢虺揮手將客廳變為囚籠,把東堯困在裡麵:“阻擾我與新娘的話,你就死在自己的夢裡吧。”

卓鬱沒想到這個家夥臉皮竟然這麼厚,東堯還看著呢!

夢虺像是看出了卓鬱的想法,他毫不在乎道:“能見證這偉大的儀式,是他的榮耀。”

卓鬱:“……”我看你是真的找死。

“彆白費力氣了,實體的武器帶不進來的。”夢虺咬牙切齒:“你就那麼喜歡龍蚺嗎?那家夥拋棄了自己的使命,更拋棄了作為結合者的……”

“看著我的眼睛。”卓鬱忽然出聲。

夢虺下意識看向卓鬱,一下子就撞進了對方黑沉的視線之中,他愣住了。

卓鬱來到牢籠前。

“我隻能拖延他兩分鐘左右,能不能醒過來還要靠你自己。”卓鬱鄭重的衝東堯道:“我知道你現在非常不解,但請你想想,你最重要的人是這樣的嗎?”

東堯心神巨震。

確實,從一開始就不對勁……

“既然夢虺能變成你的母親,就說明你一定很愛她,你真的要為了虛幻的夢境,拋棄那個真實的人嗎?”卓鬱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句句緊逼:“如果你就這麼沉溺在虛假的幸福之中,那你不配做戰隊隊長,你不僅辜負了你的隊友,辜負你的母親,更辜負了深愛母親的你自己!”

“我……”東堯頭部劇痛。

他想起來了,他的戰隊是自己一手創建,他的母親在現實中躺在重症監護室,而他自己,他自己不該駐足在這場電影裡,他還有他的使命沒能完成。

他要攢齊火點,將道具帶出片場,治好母親。

他要帶領隊伍衝上巔峰,揭開管理層的秘密。

他要……

溫馨的房間開始崩塌,那些舊日的迷夢在抽離,印刻在東堯記憶中的桌椅、窗簾、甚至是母親養的一缸小金魚,全都在他的清醒中消逝。

夢境的力量在減弱,夢虺也終於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他已經無法維持龍冉的樣貌,身體在不停的縮水,很快,他就從人類變成了一條紅白黑三色相間的條紋小蛇,“啪嗒”掉在了地麵上。

夢虺擺脫了卓鬱的精神控製,但卻陷入了更為尷尬的地步。

卓鬱一手撿起了這條小蛇晃來晃去,臉上露出了令蛇恐懼的笑容。

“喲,這麼小還敢挑釁龍冉啊?你比他棒在哪?”

夢虺嚇得嘶嘶亂叫,這還是它第一次被人從夢境中揪出本體,細細的小蛇身子不停扭動,想要從卓鬱手裡脫離。

卓鬱捏住它的七寸,像扯橡皮糖一樣玩弄起了小蛇,陰惻惻道:“給你一個機會,你來做我的寵物吧。”

小蛇憤怒的嘶嘶抗議。

“我想你也沒有彆的選擇,如果你不同意的話,下場就是被我一腳踩死。”卓鬱用自己深邃的黑色眼眸盯著夢虺的小豎瞳:“你知道我沒在開玩笑。”

可惜夢虺隻是條小蛇,它沒有汗毛,但眼下,這位恐怖的新娘也足以把它嚇得炸了鱗。

它連連點頭,乖巧的縮在卓鬱手腕上,充當一個沒有靈魂的飾品,它現在隻想裝死!

卓鬱晃了晃手腕,看著新收獲的小蛇手鐲,用食指戳了一下蛇皮。

夢虺纏的更緊了。

從牢籠中脫離的東堯目光複雜,他眼神中有感激,也有讚歎,最終化為了一句話:“我欠你一次。”

如果不是卓鬱闖進夢中將他叫醒,他可能真的會永遠沉睡在虛假的夢裡,忘記病床上還有一個等待自己救援的母親,卓鬱救了兩個人的命。

“不用說欠不欠的。”卓鬱聳聳肩,他看見自己的手牌“取信於人”可以再次使用了,但是他沒有那麼做。

“我東堯不會虧欠彆人。”

“如果你真的想報答我的話……”卓鬱扯了扯嘴角,無奈道:“彆讓龍冉把我吃了就行。”

他已經能想象到夢境外麵的龍冉有多麼生氣了。

一地血肉碎塊之中,卓鬱和東堯的身體動了動,宛如石像、沉默的佇立在一邊的龍冉終於吐出了沉重的呼吸,他將卓鬱從東堯的懷裡抱了出來,又想起自己尖利的爪子和非人類的模樣。

他竟不敢再讓自己靠近對方。

龍冉隻能拚命克製自己的怒火,一隻人類的眼睛、和一隻蛇類的豎瞳,全都紅的快要滴血,裡麵的瘋狂太過濃烈,隻怕會傷及自身。

卓鬱清醒過來看見的第一麵,就是龍冉那壓抑到極致的眼神。

糟糕,好像撩撥的太過了。

不會真的要吃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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