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1 / 2)

要說這裴清讓, 葉拂雖然自認為和他沒有太熟,但也不能稱之為“沒說過幾句話的人”。

這事兒有些說來話長,還得從十五年前那段葉拂不願多回憶的往事說起,那時候的她剛因為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被裴清讓那位可怕的師父無情道人關入玄天幻陣中。

她在這個世界無親無故, 除了有個係統能給她提供點兒幫助, 就隻剩下裴清讓這麼個說得上話的人了。而且她會變得如此慘, 多少也和這位兄弟有那麼點兒關聯,加上裴清讓這個人吧,也還算是個有良知的,所以在葉拂被關進玄天幻陣中的第一天,他就偷偷跑來探望她。

當時的葉拂,孤立無援, 求生無門,一個人被關在封閉的陣法中,沒有手機,沒有互聯網,吃不了炸雞, 喝不了奶茶, 整個人都絕望得不行,突然看到裴清讓, 也管不了他是不是危險人物了,直接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拽著他的袖子就是一頓情緒失控的嚎啕大哭,直哭得裴清讓再三保證一定會救她出去之後, 她才稍微冷靜下來。

雖然現在的葉拂不管多少次回憶當時的場景, 都覺得非常的沒有麵子, 也非常的後悔,但那時候的她還沒有被係統的天賦加點加成六邊形戰士,隻是一個真的平平無奇的凡人少女,弱小、無助、可憐但能吃

好在裴清讓這個人,作為大宗門的弟子,從小就接受良好的門派教育,還是相當有責任心的,他把葉拂悲慘的遭遇全攬責在了自己身上,不僅每天都會抽空偷溜進後山來陪她一會兒,幫她捉捉後山的油殼大蟑螂,順便還會給她帶點兒盒飯。

隻不過葉拂後來在他帶來的盒飯裡吃出了半隻蟑螂,自此留下了極為可怕的心理陰影,以至於十五年的時間都無法完全治愈。

玄天幻陣這個東西是可以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懼的,其實葉拂壓根兒沒想到自己心底最恐懼的事物會是蟲,她最初還覺得自己可能會看到類似於再也回不到現代啊、再也玩不了手機啊之類的場景。

但事實卻是,她住進後山玄天大陣中的第一天,就在屋子裡遇上了一隻可怕的油殼大蟑螂,烏黑鋥亮,在她聲嘶力竭的慘叫中,蟑螂“嗖”地一下從她麵前竄過,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她的床頭。

是的,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蟑螂它出現了,然後它又消失了,葉拂找不到它了!

那天晚上,葉拂瑟縮在床上,幾乎一宿都沒睡,她無時無刻不處於一種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狀態,一丁點兒的風吹草動,她都會以為是蟑螂又出現了,還會莫名其妙地覺得身上的某個部位傳來讓人頭皮發麻的癢意,誤以為蟑螂爬到身上來了。

她這一晚上的經曆,直接讓玄天幻陣將蟲判定為了她心底最恐懼、最害怕的東西。

然後葉拂就開啟了天天看見蟲的可怕經曆,有時候是幻陣幻化出的蟲,有時候是真的生活在玄天宮後山的本土蟲子。但不管是哪種,都讓葉拂無時無刻不處於一種崩潰的狀態。

那段時間的葉拂日日以淚洗麵,主要是被嚇的,她每天都在哀嚎和恐懼中渡過,膽戰心驚,幾乎都快神經衰弱了,總覺得下一刻就會從角落裡竄出一隻油殼大蟑螂或者毛腿大蜘蛛,以至於裴清讓每次來探監的時候,都得繞著她的屋子轉一圈,確保每個角落都乾乾淨淨,什麼可疑的黑色生物都沒有之後,才能和她正常溝通。

人類到底能對蟲有多大的恐懼,在葉拂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所以後來呢,後來當然是翻車了,每天都跑來玄天幻陣探監的裴清讓,很不幸地被無情道人給抓住了。這位令人害怕的玄天宮三長老,一見到這種場麵,更加確定他們之間有點兒什麼了,她一怒之下,直接把裴清讓拎到了玄天幻陣中,非要逼著裴清讓一劍將葉拂給斬了,說是要讓他通過這種方式證道,修煉出無情道心。

葉拂可真是被嚇得不輕,主要是那種殺妻證道的狗血看得太多了,生怕裴清讓腦袋一熱,真的一劍把她給挑了,好在這位兄弟受到的教育太良好了,三觀非常正,也非常有道德感,他堅定地拒絕了無情道人的要求,立場明確地表示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濫殺無辜,令人無比感動。

無情道人被自己的徒弟一頓懟,自然怒火中燒,葉拂至今都忘不了,那日在玄天宮的後山,裴清讓跪在地上,被無情道人一巴掌打吐血的可怕場麵。鮮血濺了一地,將他一身的白衣染成了斑斕的血色,看得葉拂都有點兒發怵,好像就是從那次開始,裴清讓就沒穿過白衣了總之就是非常可怕,可怕到讓葉拂更加堅定了絕對不招惹裴清讓的決心。

裴清讓這人也挺有脾氣的,被他師父打成了重傷,還雷打不動地天天偷跑到玄天幻陣來探監,到後來就連葉拂都開始勸他彆再作死了,萬一無情道人一怒之下,再把他給打死了,好好的未來反派,英年早逝,這就有點兒尷尬了。但裴清讓相當倔,頂著一張因重傷而蒼白得厲害的臉,非說自己的傷勢不重,還對天發誓一定要將葉拂救出去。

當然,葉拂最後也沒用他救,因為季無淵來把她給撈出來了,她也沒和裴清讓道彆,就直接跟著季無淵回七星門了,相當地麻溜。地獄一般的玄天宮,她真的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所以要說裴清讓會稍微對她有些關注,葉拂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也可以接受,人家可能是在好奇她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機緣,才成功成為了七星門的真傳弟子。

但是葉拂的態度也相當明確,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誰對誰錯她也不想去糾結了,隻希望裴清讓這個危險又可怕的男人不要再來打攪她一個路人甲的平靜生活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當以前的事沒發生過就好了。他繼續當他的反派,走他的黑化之路,就算他和女主相愛相殺個三天三夜,隻要不波及到旁人,什麼都好說。

但是蕭晚眠,二師兄

葉拂的臉都扭曲了,他在看什麼?有什麼可看的??

葉拂皺起了眉頭,扭頭看向了蕭晚眠,居然還正好對上了他的目光。

“小師姐,快看快看!第五十七次了,他又在看你!”舒小茵一副不嫌事大的樣子。

蕭晚眠對上葉拂的目光之後,竟然露出了心虛的表情,還迅速將視線移開了,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端起了旁邊的酒杯喝了一口。

葉拂:“”

蕭晚眠不會是經曆了這次的事件之後,愛上她了吧?

不不不!絕對不可能!葉拂趕緊把這個可怕的念頭給否定了,自己這位二師兄可是堅定不移地要當雲鶴師叔的舔狗,不可能變心變得這麼快的。

所以他到底在看什麼?葉拂簡直無法理解。

“小師姐,蕭師兄是不是暗戀你啊?”舒小茵還在那兒口無遮攔。

“胡說八道什麼!”葉拂差點兒又罵出聲了。

不要瞎傳一些謠言,這舒小茵好歹也是雲鶴師叔徒弟,居然看不出來蕭晚眠是雲鶴的舔狗嗎?

“那他為什麼要偷看你?”舒小茵發出靈魂拷問。

“你問我我問誰?又不是我偷看他。”葉拂的語氣有點兒氣急敗壞。

舒小茵訕訕地閉上了嘴,不再說話招惹葉拂,但一雙眼睛還是靈活地四處瞟著,很不安分的樣子。

顧沉玉還和陳寄北一人一句地聊著天,整個飯桌的人都在看他們的表演,裴清讓雖然安安靜靜的,但時不時總要看葉拂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直看得葉拂整個人都有些如坐針氈,令葉拂最恐懼的是,到最後,連寧簌簌都注意到了裴清讓對葉拂的格外關注,也跟著一臉好奇地看了葉拂幾眼。

葉拂笑嘻了,真是幸福美滿的一次飯局,不僅在男主和反派之間夾縫求生,還成功吸引了女主的注意。連陪伴她多年的裝逼遭雷劈係統都開始直接裝死了,這種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上。

國人的傳統是,吃飯不是為了吃飯,是為了聊天,為了溝通感情,溝通到最後,必定會聊到工作,這個定理在修真界同樣適用,

果不其然,聊著聊著,顧沉玉主動提起了本次正道盟的討伐任務。

他們這群人會聚集在這裡,主要還是為了去東海城調查呂家滅門案,不過葉拂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她就是來混日子的,調查就留給彆人去吧,她跟著渾水摸魚就好了。

顧沉玉開口道:“我們不如趁現在好好計劃一下之後的東海城之行。”

陳寄北點頭:“的確該好好計劃一下,呂家滅門案怎麼看都透著些許詭異,現在嫌疑最大的依舊是渡血窟。”

倆人又聊了一番,這種時候葉拂居然難得可以放空一下了,大師兄聊正事的時候自然不會隨便cue她了,她又可以退到角落裡,當一個平平無奇的路人甲了。而且聊起這個話題時,在座一些本來較為沉默的金丹期們也加入了話題,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裴清讓,他依舊冷著一張臉沉默著,似乎對於此次正道盟的討伐任務絲毫興趣都沒有。

經過了一番無比激烈的討論,最後這幾位金丹期的大佬終於做出了決定。

顧沉玉道:“那就這樣說好了,我們兵分兩路,金丹期一路,築基期一路,金丹期去拜訪渡血窟,築基期先去南宮家走訪調查,再到呂家舊宅實地考察。”

考慮到去拜訪渡血窟很可能會打起來,他們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沒有人提出異議,顧沉玉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笑眯眯地看向了裴清讓,有點兒陰陽怪氣地問道:“裴道友,你的傷沒問題吧?若實在不行,也不必勉強。”

裴清讓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隻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無礙。”

氣氛一時之間又顯得有些尷尬,陳寄北很適時地哈哈一笑,對大家道:“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再叫些餐後甜點來吧,我們這兒好吃的甜食還是很多的”

一番之後,這場可怕的聚餐終於結束了,天已經徹底黑了,客棧點起了燈火,葉拂也終於可以回到自己的客房休息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蕭晚眠突然從人群裡擠了過來,擠到了葉拂旁邊,他壓低了聲音對葉拂道:“葉師妹,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葉拂:“?”

蕭晚眠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還是被葉拂旁邊的舒小茵聽到了,她笑得詭異:“小師姐,你去吧,我就不跟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