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事什麼時候都能談, 不著急。不過,荷包蛋就這麼在地上躺著也不是回事, 看著就讓人想拿筷子, 順便加個餐什麼的。
還是先把水牧叫起來比較好,免得自個一個把持不住,犯下錯誤。
俞知樂剛冒出這個想法,突然,他就注意到了不對,怎麼好像有‘滋滋’的聲音在響。仔細一聽,這動靜好像還是從地上傳來的。
順著聲音,俞知樂定睛一看,地上的那個小荷包蛋,貼地的那麵就跟抹了油,正在加熱似的,滋滋作響。
客官您好,您的荷包蛋正在煎製中, 很快就熟啦!
這聲音就是加熱過程裡, 地板受不了而發出來的動靜。
難不成這還真是在煎雞蛋?不要命了麼?!
隻聽說過自攻自受, 沒聽說過有自煎自蛋的啊。這會倒是見識到了, 得虧小樓到處都加持了符籙,地板也不例外, 要不然這麼加熱下去, 木質地板哪受得了, 早毀了。
等等, 好像有些不對。
丁點熱氣都沒有,乍一看沒感覺,仔細觀察過後,這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在煎荷包蛋。俞知樂不禁有些納悶,比起煎蛋,感覺更像是硫酸之類的強腐蝕性物,在腐蝕地板。
他念書那會,做化學實驗,配硫酸溶液的時候,有個同學手不穩,把溶液濺到了桌麵上,感覺就和這差不多。不過因為濺出來硫酸不多,所以那回動靜比這小多了。
這還了得!
俞知樂驚了。雖然躺在地上的那個蛋是妖怪,不過被強腐蝕物這麼腐蝕,修為低的話,多多少少會受到損傷。俞知樂連忙開口問道:“你沒事吧?”
一直躺在地上,企圖做一枚安靜的美荷包蛋的水牧聞言,跳動了兩下,以矯健的身姿回應俞知樂的問題——我好著呢!身子骨比誰都利索。
表現完,看著地上因為他的動作,而顯現出來的焦黑痕跡。哪怕這痕跡隻出現了一瞬,很快就在符籙的作用下消失了,不過還是引起了水牧的注意。再一看俞知樂擔心的眼神,水牧這才反應過來,俞知樂剛剛為什麼會突然那麼問。
“我沒事,”這會那股讓妖害怕的妖氣也已經消失了,水牧索性搖身一變,重新變回人形。少年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之前本體躺著的那塊地板,說道:“隻是剛剛被隔壁的大妖妖氣一衝,下意識地噴出了毒液自衛。”
這是他受到攻擊後的本能反應,一下子沒控製住。幸好沒弄壞地板,要不然他真無地自容了。來小樓求職,結果話還沒說兩句就先損壞了公物。光是賠償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說不準還得先欠著,等有工作了,發工資了才能還。
天知道這種刻了符籙保護的地板有多貴,他打好幾年工可能都還不上。光是想想就讓妖絕望。
得虧地板夠堅強。水牧後怕之餘,正慶幸不已的時候,就聽到俞知樂不解的聲音:“毒液?”
不是,這年頭,荷包蛋還能噴毒液?
難道水牧是顆被下過毒的荷包蛋成的精?
俞知樂分分鐘腦補出了一出古代勾心鬥角連續劇。有後宅內院妻妾爭鬥,也有王侯將相職場黑暗。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連續劇裡總有一方會在宴席上,讓人端出來一盤被下過劇毒的荷包蛋。然後荷包蛋成精,在被吃之前,跳下桌跑了。
所幸,俞知樂沒能腦補多久,很快就被水牧打斷。
“對啊,毒液。”水牧肯定地回答了句,然後說道:“很多水母都有劇毒,我們蛋黃水母就是其中的一種。”要知道,蛋黃水母可是一種會被人類叫做美杜莎的水母。美杜莎是傳說中的女妖名字,可想而知蛋黃水母的殺傷力有多強了。
啥玩意?
俞知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極力克製住了掏耳朵的穀欠望,又聽水牧重複了一遍後,這才確定自個沒幻聽。蛋黃水母,俞知樂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這才知道這是什麼水母。
果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竟然真的有水母長得和荷包蛋差不多。而且蛋黃水母居然還不是彆稱,而是學名。俞知樂吃驚之餘,也有些恍然大悟。我就說麼,好好的,小樓裡怎麼會出現強腐蝕物,原來如此。
難怪水牧叫水牧,水牧這名字,諧音起來,可不就是水母麼。也怪自個看到水牧的原形樣子以後,下意識地就先入為主了,竟然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粗略地了解過蛋黃水母這種生物以後,俞知樂盯著屏幕上的水母分布範圍,陷入了沉思。根據這上麵介紹的,蛋黃水母的生活海域,沒一個在華國範圍內啊。
大概是因為外形特殊,被當做寵物買進來,或者是早年跟著船隻‘偷渡’過來的。俞知樂沒多想,反正水牧從名字到人形外表,連根頭發絲都符合華國妖精的特征。最重要的是,他還有華國官方辦理出來的身份證。這說明,他確確實實是華國的妖精沒錯,不是國際友妖。
既然不是外國妖精,那就在他的服務範圍內。俞知樂兢兢業業地給水牧介紹工作:“本體是水母的話,你有沒有興趣發展下海洋產業?比如,辦個海洋牧場什麼的。”
水母是海洋生物,同在海裡生活,應該對其他海洋生物的生活習性很了解才對。辦個海洋牧場剛剛好。有優勢不說,水牧還不用上岸,遠離熟悉的生活環境。平常煩了,或者沒事乾的時候,直接往水裡一跳。在底下遊兩圈,能打發時間解悶不說,解悶的同時還能順帶了解下海產品的生長健康,順帶預防個疾病。一舉兩得豈不是美滋滋!
其實,知道水牧是水母以後,才吃過午飯沒多久的俞知樂,第一反應就是,海蜇皮專賣店開起來!
要知道,海蜇皮也是水母的一種,水母養水母,還能有誰比水牧更了解同族的生活習性?
沒有了,即使他們不同科不同屬也一樣。除非新冒出來個海蜇皮精,否則水牧養殖海蜇皮大戶的地位絕不會被動搖。
不過怕嚇到水牧,畢竟他看起來膽子有點小。隔壁橘貓叫一聲就會被嚇得變回原形,而且噴毒液自衛的地步。真要聽到養殖水母,吃水母這些事,他估計會嚇暈過去。俞知樂想了想,最終還是把這個專為他設計展開的,美好的職業藍圖,發展方向改了改。
海蜇皮這種大型可食用水母不能養沒事,咱們可以開個海洋牧場養點彆的啊。像是魚蝦什麼的就很好,常規不說,而且市場需求量足夠大,不愁賣不出去。除了魚蝦之外,還可以養點彆的,比如鮑魚、章魚以及各種海帶海草。這些都是很美味很受歡迎的海產品。
開海洋牧場,養這些東西,買來的飼料除了養各種海產品之外,還能順便解決掉水牧的口糧問題。蛋黃水母喜歡吃各種浮遊生物,食譜和某些海產品可一致了。
俞知樂越想越覺得這個職業適合水牧,這才試著提了提。水牧聽了,也覺得有道理。雖然他最開始隻是想找份過得去工作糊口,如果能存點錢買天材地寶輔助修煉就更好了,沒那麼大的野心去創業。不過既然有合適的項目,他也不願意就這麼放過。
水牧在人世間混的時間短歸短,不過該有的眼光都有。俞知樂能看到的,他自然也能。有這麼多好處在,不答應是不是傻?!水牧沒多猶豫,果斷答應了下來。
唯一為難的地方就是,水牧糾結了一下,還是有些尷尬地說道:“我沒那麼多創業資金。”實不相瞞,我有些窮。
好吧,上麵這話他稍微修飾了一下,他其實不是有些窮,而是非常窮。要不然他也不至於出來找工作了。躺在海底繼續混吃等死,啊,不對,是繼續潛心修煉不好嗎?!
窩在海底修煉多舒服,看著修為蹭蹭蹭往上漲多有成就感。乾嘛想不開出來找工作。
渾身散發著貧窮的氣息,水牧甚至開始考慮起,要不要回海裡,摸個沒開靈智的大海蚌,找幾顆珍珠發筆小財,拿來當創業基金了。
就是吧,不用毒的話,他完全拿海蚌那緊閉的兩個大硬殼沒轍。否則當初上岸的時候,他就帶幾顆珍珠傍身了,哪用得著為工作發愁。但用毒的話,這個念頭才冒出來,光是想想,還沒開始實行,水牧就忍不住心虛了起來。
搶對方珍珠也就算了,反正那些珍珠最開始其實就隻是不小心被海蚌吸進去的砂礫。隨著時間的流逝,即使變成珍珠了,再華美圓潤,對海蚌來說也是異物。硌在嫩肉裡的異物,總是疼的,再好看也是異物,能取出來它求之不得。但和疼比起來,當然還是命重要。取個珍珠就要把它毒死,這也太過分了。
真要這樣,那海蚌估計寧願一輩子都忍著疼活受罪,畢竟再受罪也是活著啊。
更何況,水牧的毒十分霸道,海蚌又沒成精,哪怕他把毒的分量減少到不能再少的地步,對海蚌來說,也完全沒辦法承受。海蚌都受不了,他體內的珍珠,當然更受不了。用完毒,估計海蚌死是死了,不過珍珠也被毒素腐蝕得差不多了,哪還賣得出去錢。珍珠以圓潤為美,被腐蝕過的珍珠坑坑窪窪的,白送都沒人要。即使磨成粉,帶毒的珍珠粉也沒人敢吃敢用。
想到這,水牧心裡那個愁啊。到底怎麼才能來錢呢?明明發家致富走上妖生巔峰的道路已經被俞部長擺在眼前了,偏偏他卻缺少創業資金,連第一步都邁不出來。
回想了一下銀行賬號上,可憐兮兮的三位數,水牧長歎了一口氣。
明明是少年的外表,卻跟小老頭似的歎氣,簡直不要太反差萌。俞知樂憋住笑,控製住自個蠢蠢欲動想要揉對方頭發的手,說道:“國家對你們這樣的創業者,是有補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