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直都不屬於神族,他們生於白晝,迎於光明。
對於黑暗雖不至於無法沾染半分,卻也並不怎麼喜歡就是了。
一來是因為到了晚上四周的魔氣太重。
二來是因為在夜幕時分他們的神力會被暗元素壓製,無法施展出白晝時分的一半。
反之,在白晝,這樣的道理同樣適用於血族和魔族。
不過天使卻和其他神族不大一樣,儘管晚上他們的神力也會被壓製住大半。
然而隻要有風的地方,他們便有著追風的速度。
夜晚時候要是遇到相克的種族。
打不過,可要逃走卻是一件極其容易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麼伽爾在即使得知了碰上的會是親王尤利塞斯時,也能夠徑直往弗蘭奇小鎮這邊飛過來。
少年是天族少有的四翼天使,等再過些時候他是極有可能進化到六翼的。
他的天賦異稟,尤其是在速度上。
就連大天使長也很難在落下的時候追上。
從王城神殿那邊到弗蘭奇小鎮,伽爾隻一瞬便能抵達。
可因為不確定蘇珊他們回家了沒有,他在快要抵達小鎮的時候在半空稍作了些許停留。
他抱著手臂從空中掃視了四周一遍。
夜晚天使也能夠視物,隻不過不像白日時候,他瞧不清太細微的東西。
“是在找我嗎?”
身後一個聲音驟然響起,伽爾心下一悸,慌忙飛離開來和對方拉開距離。
逆著月光的輝澤看清楚來人後,少年儘量讓自己平複情緒。
他薄微抿著,收斂了平日大半的傲氣,然後朝著男人彎腰行了個禮。
“晚好,親王陛下。”
尤利塞斯沒有回應。
他手緩緩轉了下傘柄,隨即將那把展開的傘輕輕合上。
和伽爾的銀發如絲不同,尤利塞斯的頭發是純粹的黑,好似要融入在夜色之中一般。
他的膚色很白,是近乎病態的蒼白。
唇很薄,唇色也深,好似夜色之中嬌妍盛放的紅薔薇。
尤利塞斯骨節分明的手搭上傘骨,長長的睫毛之下那雙紅眸瑰麗如寶石。
他甚至沒有拿正眼瞧伽爾,隻低頭整理著傘麵上的褶皺。
儘管少年不是第一次見尤利塞斯,卻還是被對方妖冶邪魅的容貌給弄得有些怔神。
“是聖女派你過來的?”
“這血誓都立了,她是有多不放心我。”
尤利塞斯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沒什麼波動,很是雲淡風輕。
隻是伽爾明顯感覺到周圍驟然冷了下來。
“和聖女無關,是我擔心我的信徒所以特意趕過來的。”
除去是林夏的貼身“保鏢”之外,林夏也是他少有承認的朋友之一。
聽到尤利塞斯這般誤會了林夏,他心下並不怎麼高興。
“你的信徒?”
尤利塞斯手指曖昧地劃過傘骨,在這個時候才抬眸看了過去。
“是那個褐色卷發的小姑娘?”
“可是據我所知,她好像是我的信徒才對。”
“不是,是……?!”
伽爾話剛說了一半便頓住了,他寶石藍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晦暗。
在看到對方指尖微動,不知從什麼地方將一片白羽取了出來。
“親王陛下,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我的白羽會在你身上嗎?”
天使身上的羽毛並不是每一根都能有觸感,也不是所有拿到附著神光的白羽都能被他所感知。
尤利塞斯手上這根白羽是伽爾在離開弗蘭奇小鎮之前親手送給蘇瑜的,上麵附著著他的神光。
他不會認錯。
黑發紅眸的男人用那白羽輕輕掃了下鼻梁,因為不是伽爾雖承認之人。
他如何碰觸白羽少年都不會有任何被碰觸之感。
可哪怕沒有感覺,伽爾還是覺得自己被對方侮.辱了。
“啊,這白羽原來是你的啊。”
尤利塞斯像是才意識到似的,連驚訝都做的很是敷衍。
他拿著羽根轉了下,白羽輕掃在了他地眉眼。
“我記得你,百年前那個成天跟在光明神後麵的那個小不點兒。”
“……勞煩親王陛下還記得我這種無名小輩。”
伽爾壓著心頭的怒氣。
他知道不可能是尤利塞斯的對手,這個時候激怒對方不會落什麼好處,隻會適得其反。
想到這裡他深吸了一口氣,直勾勾地注視著麵前正肆意撥玩自己白羽的男人。
“我回答了親王陛下的問題,親王陛下可否也告知於我你手中的白羽是從何處得到的?”
“你都這麼急匆匆的從神殿那邊趕過來了,可以問得直接點。”
尤利塞斯勾了勾唇,那雙紅眸裡映照著月光清冷,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你可以直接問我,把她如何了?”
伽爾翅膀微振了下,帶起的風將他額前的碎發給拂起。
“我想親王陛下應該不會對弱小的人類下手,尤其是一個你並不感興趣的少年。”
尤利塞斯隻享用少女這件事在各族算是一個眾所周知的秘密,伽爾從來之前隻要不是擔心他會將蘇瑜變成自己的血仆。
再加上有契約束縛,繞是尤利塞斯也不能隨意對人族動手。
當時他隻是感應到了白羽之上神光的波動,便也沒多想就趕過來了。
不想他贈予蘇瑜的白羽,竟然被尤利塞斯給拿走了。
“弱小?我可沒見過敢用羽箭射殺神明的弱小人類。”
尤利塞斯被這話給逗笑了,他指尖一動,那片白羽便被幽藍色的火焰給包裹。
瞬間燒成了灰燼。
“親王陛下,你憑什麼未經允許燒毀我的……”
“什麼是你的?是這白羽還是那個人類?”
他甚至沒有等伽爾把話說完便冷笑著開口打斷了他。
伽爾知道尤利塞斯素來霸道,就連神主和他對上也未必能夠討到什麼好處。
伽爾打不過他,可卻又是個憋不住脾氣的性子。
他從小待在神主身邊,養尊處優慣了。平日裡在神殿就連大祭司也會禮讓他幾分,他還從沒有受過這種氣。
“親王陛下,我不知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一個人的信仰一旦定下是不可能更改的。”
“無論是這白羽還是蘇瑜,都不是你的所有物。她是我的信徒。 ”
“你的信徒?”
尤利塞斯看著對方義憤填膺的樣子不但沒生氣,反而低低地笑了。
“小家夥,你下次交付信物的時候彆光用眼睛,還是多用用腦子。”
“你的信徒眼裡既沒有我,也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