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希在諷刺她,因為人族的口才要比其他種族強上許多。
同時也貪婪許多。
“冕下是不喜歡我將你當成旁人對待嗎?要是讓你感覺到冒犯我很抱歉。”
瑞希喉結滾了滾,他眯著眼睛很想要從蘇瑜神情裡找到一絲一毫的偽裝。
然而並沒有,這讓他少有的挫敗。
他討厭滿口謊言的人,可當遇到一個句句都是真言的人的時候,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如果是謊言他可以立刻戳穿,或者冷眼戲弄嘲諷,看著對方慌亂羞惱的樣子是一件趣事。
而蘇瑜卻不說假話,這讓他很是無力。
“不用了,既然是教學的一部分你沒什麼需要向我道歉的。”
“隨你把我當成誰都無所謂,隻要你能教會我就成。”
瑞希抱著手臂注視著眼前的人,然後徑直坐在了靠窗位置。
“過來吧。”
他指尖微動,一把檀木梳子驟然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你不是要幫我梳頭發嗎?要是梳得難看了,可彆怪我懲罰你。”
“又把我變小扔籠子裡拿來逗魔鳥玩兒?”
瑞希聽後噎住了一下,他將梳子扔給了蘇瑜,金色的眸子少有流轉了些光彩。
沒有之前那般晦暗沉沉。
“廢話怎麼這麼多?你先梳了給我看看再說。”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著蘇瑜走到他身後垂眸細致地梳理了起來。
瑞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下一動,沉聲開了口。
“你給他梳過頭嗎?”
“誰?”
“還能有誰?除了你愛人難不成你還給彆人梳過頭?”
這語氣讓蘇瑜聽得一愣,也不知怎麼的竟然隱約聽出了一絲質問。
好像在譴責自己是個渣女一般。
蘇瑜神情微妙,剛才在梳頭發沒怎麼仔細聽對方問了什麼,所以沒有反應過來。
垂眸看著瑞希皺著眉不滿地瞪著她,她莫名覺著心虛。
“當,當然,我經常給他梳頭。他頭發之所以能又黑又柔順,全靠我打理。”
其實蘇瑜沒給阿萊瑞梳過頭發,但是他還不能自如變成人形的時候,她怕阿萊瑞掉毛嚴重,基本上每天都會給他打理下毛發。
給貓梳毛和給人形狀態的阿萊瑞梳頭儘管不大一樣,可無論是貓還是人形,兩者都是阿萊瑞。
四舍五入來看,她的確經常給阿萊瑞梳理頭發。
瑞希剛享受到梳頭的樂趣,聽到蘇瑜經常給阿萊瑞梳頭後又覺得沒那麼愉悅了。
大約是占有欲在作祟,又或者是之前喝了蘇瑜的血受了點兒影響,瑞希突然有點兒反感蘇瑜那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愛人了。
他算不上喜歡蘇瑜,如今隻是不討厭。
可蘇瑜是他的聖女,是他的神眷,生來是該全心全意侍奉他的。
這就和柏西伽爾宣誓效忠阿爾諾斯一樣,哪怕蘇瑜有了愛人,有神主和神眷這層關係在,她也該是將他放在第一位才是。
“那你以後不能再給他梳頭了,我是你的神主,你不能同時侍奉兩個男人。”
“冕下,那恐怕不行。”
蘇瑜在瑞希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麵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我喜歡的是他又不是你,我和你的關係是靠神契來維持的,我之所以侍奉你隻是因為被你神力壓製著。”
“如果沒有這神力的束縛,我肯定早跟他遠走高飛了,哪兒有你什麼事?”
“你!”
“冕下,你生氣了?”
蘇瑜笑眯眯地低頭湊近了些,就在他耳畔位置低低笑了一聲。
“是因為我違逆了你的命令,還是因為我不夠在意你?”
銀發金眸的神明一怔,要不是蘇瑜這麼反問了一句,他可能根本不會覺察到自己險些失控的情緒。
他從來都不會因為外界的人或物而產生情緒上的波動,今天著實有些奇怪。
不明白的事情他怎麼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他便會自動忽略壓下去。
瑞希將剛才少有的情緒失控歸類為神族的潔癖――感情潔癖。
畢竟蘇瑜是自己的神眷,他不希望彆人碰觸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他冷笑了一聲,金色的眸子恢複了原本的平和無波。
“可笑至極,你以為你是誰?”
“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神眷罷了。”
蘇瑜也笑了,她低頭看著手中銀如月色的頭發,麵上情緒柔和 ,眸子裡卻冷淡晦暗。
“您說的對。”
“是我不自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