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公主 十(2 / 2)

她輕輕出了聲:“誰?”

其實不用問她也知道那是誰。

那個黑影手指一動,一道火光在油燈上應聲而亮,照出了那個人蒼白雋美的臉。

韓問。

他的臉色比蘭成蹊的好不到哪裡去,身上還帶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李稚蟬走到他的身邊,舉起油燈,細細端詳著他,而與此同時,韓問也正在看著她。

蘭成蹊留下來的吻痕都已經化成了青青紫紫的痕跡,在她的領口露了出來,而韓問知道那是什麼。

“任務完成了嗎?”她沒有坐下去,反而繼續站著,仿佛不知情地一樣展現著她身上的吻痕。

“奴才幸不辱命。”韓問低下頭。

兩個人之間很久都沒有聲音,寂靜無聲,隻聽見外麵鳥雀撲棱翅膀的聲音。

直到李稚蟬聽見一聲輕輕的啜泣。

她將韓問的下巴用手指抬了起來,借著油燈的光看著他淚流滿麵的臉龐。

韓問生得英秀,哭起來也十分好看,在她看來彆有一番楚楚可憐的姿態。

當然,這隻是韓問在她麵前的模樣。

李稚蟬背後的他如同一頭惡虎,凶神惡煞。

她輕輕地摟住他,讓他把頭埋在自己懷中。

韓問顫抖著身子,伸出雙臂環繞住她的身子,哽咽道:“對不起殿下,對不起,奴才也不想哭的,對不起……”

他哭得泣不成聲,眼睫毛都被眼淚打濕,看起來可憐又乖巧。

“殿下,對不起……”

李稚蟬抱著他,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他的頭發,一言不發,麵無表情。

***

今天晚上便是李稚蟬準備要攻入皇城的一夜。

她換上了戎裝,看著銅鏡裡麵的自己。

鏡子裡麵的少女生了一幅素麗溫婉的麵容,眼神卻肅殺冰冷,提著一把利劍,仿佛一頭即將破出牢籠的野獸。

韓問站在她的身後,也一身鎧甲,腰間垮著一把彎刀。那把刀看起來早已見血多時,散發著一股森森寒氣。

他同樣也看著銅鏡中的她:“殿下……”

李稚蟬聞聲回頭。

“是時候了。”

她點了點頭,帶上頭盔,走出了宰相府大門。

趙啟瑞等武將正等在門外,帶著一隊軍馬。附近的左鄰右舍像是感到了有什麼不對勁,各個緊閉門戶。看見是李稚蟬出來了,他詫異地抬了抬眉毛:“宰相大人呢?”

“大人昨夜被賊人暗傷,如今身體抱恙,恐怕今夜攻不了城了,不過大人下旨,令殿下掌管軍隊,帶兵上陣。”

韓問的聲音清亮,在這被火把染紅的夜空下傳出了很遠。

李稚蟬舉起了蘭成蹊素不離身的玉佩。

趙啟瑞不屑:“我要見宰相大人。”

他後麵的一個侍衛叫了起來:“不過隻是一個女流之輩,哪裡能統領千軍萬馬,還是回家嫁人生孩子吧。”

不少士兵竊竊私語,軍心已有一些動搖。

這時李稚蟬終於說話了:“你說的可當真?”

那個侍衛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那是當然,女人怎麼可能當皇帝,怎麼可能成大事?”

韓問絲毫沒有動怒,看著李稚蟬,仿佛知道她要做什麼。

“既然如此……”李稚蟬微微笑了笑,清麗的容貌讓那個侍衛恍了恍,“那你就去死吧。”

劍光一閃,眾人隻看見那個侍衛的腦袋滾落在地。

他連眼睛都還沒來得及閉上。

“誰還有什麼質疑?”她提著滴著血的劍,依舊帶著笑,慢條斯理地問到。

趙啟瑞看了她一眼。

“趙將軍,”她走了上前,將劍收回劍鞘,“你是一個聰明人,待我登上大位之後,蘭成蹊能給你的,我也可以一樣不落地給你。”

“榮華富貴,封妻蔭子,你想要的,都能從我這裡得到。”

趙啟瑞自從她砍下那個侍衛的腦袋後便沉默不語,如今他看著她,帶上了頭盔,緩緩點了點頭:“殿下不要失約。”

李稚蟬露出了一個帶著血腥氣的微笑:“自然。”

她跨上馬,便看見韓問走到了自己前麵:“殿下……”

一身戎裝的少女看著高大的少年,沒有說話。

“奴才祝殿下旗開得勝,一馬當先,”他溫柔地看著她,目光繾綣,“還有……”

“如果奴才這一次不能活著回來,還請殿下記住我。”

李稚蟬點了點頭,執起他的手,在上麵親了親:“再見,韓問。”

他笑了笑:“再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