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交際花 十五(2 / 2)

原來在龐征之前,她還愛過一個男人。

她的表哥,柳潤。

原來他連她第二個愛過的男人都不是,隻能排行第三。

龐源有些想笑。

他了解朱砂,知道她是一個長情的人,卻不明白最後她與柳潤最後為什麼會分道揚鑣。

這是他有一個預感,覺得他並不想知道。

第三個愛過的男人就第三個愛過的男人吧,好歹他也是她的最後一個。

他不求做那第一個人,隻求可以做她最後愛的一個人。

龐源不曾想過有一天他會如此卑微,甚至會讓自己愛的女人去見另外一個男人,隻因為她會不安。

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不想讓她對自己抱有任何失望:“好,我讓你見他。”

看著她綻放出來的笑容,他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一分的不值當。

***

柳潤是在半個小時後出現在龐源的公館門外。

他叩了叩門,然後看它被從裡麵拉開,露出了一張年輕男人的麵孔。

那個年輕的男人無疑是好看的,麵容清俊,眼睛狹長,身形挺拔,隻不過他的眼眶是微紅的,像是剛哭過,下巴上麵有一點沒有清理乾淨的胡渣。

這就是朱砂現在愛著的男人。

他低下了目光。

柳潤知道,他和龐源比不了。

他們一個是近乎富可敵國的名門商人,另一個隻是一個父母雙亡、居無定所的教書匠,怎麼可能比?

龐源冷冷地看了一眼柳潤,也打量了他一眼。

柳潤麵孔俊俏,看上去十分沉默,站在門口,不發一語。

“她想要見你,”龐源衝他點了點頭,讓他進來,“不要說你不該說的話。”

柳潤諷刺地一笑:“二少什麼意思,是讓我不要說你從一開始就對她不懷好意,還是不讓我說你一直就在騙她?”

龐源握緊了拳頭,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柳潤說的都對。

他確實是一開始不曾對朱砂心懷好意,而他做的最大的一件錯事,就是在愛上她後沒能及時收手。

“她失憶了,現在隻有十五歲時的記憶。”

柳潤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十五歲那一年在他們兩個的感情上劃下了一道從此跨不過去的深淵,那一個晚上注定了她不可能再原諒他。

“她恨我嗎?”

龐源看了他一眼,心中起了懷疑,卻沒有說出口:“她現在最想要見的人就是你。”

柳潤緘默了很久,最終開了口:“帶我去見她吧。”

龐源眼神冰涼:“記住,你要讓她相信我是她的丈夫,你不過就是一個哥哥罷了。”

柳潤定定看了他一眼:“你又騙了她,就不怕我說出去嗎?”

龐源冷笑了一聲:“你不會的。”

“因為你知道,我是如今唯一能給她保護的人,而你,隻不過是一個黑暗中的小醜罷了,見不得光,隻有在我的身旁,她才是安全的。”

柳潤死死咬著牙,渾身幾乎都在顫抖,卻最後隻能閉上眼睛:“我知道了。”

他隨著龐源上樓,輕輕推開了臥室的門。

朱砂蜷縮在床頭,低著頭,聽到聲音後抬起了頭:“哥哥!”

那一刻,柳潤落下了淚來,徹底紅了眼睛。

已經有多久了,她沒有再喊過他一聲“哥哥”,也再沒有對他露出這樣的笑容。當年那個愛哭愛笑、愛鬨愛玩的小姑娘仿佛隻能從黑白色的老照片上去追尋,而他後來每一次見到的那個女人都是冷酷的、嘲諷的,對他不屑一顧。

可這都是他的報應。

還好,還好這一次她並沒有記得他對她做的事情。

還好,這一次她還願意叫他“哥哥”。

“朱朱……”

他顫抖著伸出手,撫上了她的臉龐,卻不知道門外的龐源看著他們,在聽到這一聲“朱朱”之後臉色煞白。

原來他對她的愛稱,也隻不過來源於另一個男人曾經對她的愛護。

她到底有什麼是真正屬於他的?

他費儘心思,卻始終抓不住她。

龐源隻能看著他們兩個依偎在一起,看著朱砂臉上的依賴,心如刀絞。

最後他再也不能看下去了,隻能匆匆下樓,抽出一根雪茄,抖著手點上了,眺望著窗外,眼眶卻徹底紅了起來。

他太痛了。

痛到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刀在割裂著他的肺腑。

這是他的朱朱,如今卻依靠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裡,再也看不見他的存在。

雪茄無聲無息地掉落在地,他捂住臉,蹲了下來,肩膀微微顫抖。

再也看不出曾經二少的意氣風發。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柳潤終於從樓上下來了。

龐源睜著血紅的眼睛看著他,在白色的襯衫外麵隻套著一件黑色的西裝背心,而他的領帶被稍稍解開,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

“她睡了。”柳潤沒有看他,反而低頭看著地板。

“她還好嗎?”龐源的聲音嘶啞。

“還好,就是太累了,需要靜養。”

他點了點頭。

龐源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開了口:“她為什麼會恨你?”

柳潤扯了扯嘴角,很久沒有說話。

“因為是我把她送到了其他男人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