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龐征之前,她還愛過一個男人。
她的表哥,柳潤。
原來他連她第二個愛過的男人都不是,隻能排行第三。
龐源有些想笑。
他了解朱砂,知道她是一個長情的人,卻不明白最後她與柳潤最後為什麼會分道揚鑣。
這是他有一個預感,覺得他並不想知道。
第三個愛過的男人就第三個愛過的男人吧,好歹他也是她的最後一個。
他不求做那第一個人,隻求可以做她最後愛的一個人。
龐源不曾想過有一天他會如此卑微,甚至會讓自己愛的女人去見另外一個男人,隻因為她會不安。
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不想讓她對自己抱有任何失望:“好,我讓你見他。”
看著她綻放出來的笑容,他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一分的不值當。
***
柳潤是在半個小時後出現在龐源的公館門外。
他叩了叩門,然後看它被從裡麵拉開,露出了一張年輕男人的麵孔。
那個年輕的男人無疑是好看的,麵容清俊,眼睛狹長,身形挺拔,隻不過他的眼眶是微紅的,像是剛哭過,下巴上麵有一點沒有清理乾淨的胡渣。
這就是朱砂現在愛著的男人。
他低下了目光。
柳潤知道,他和龐源比不了。
他們一個是近乎富可敵國的名門商人,另一個隻是一個父母雙亡、居無定所的教書匠,怎麼可能比?
龐源冷冷地看了一眼柳潤,也打量了他一眼。
柳潤麵孔俊俏,看上去十分沉默,站在門口,不發一語。
“她想要見你,”龐源衝他點了點頭,讓他進來,“不要說你不該說的話。”
柳潤諷刺地一笑:“二少什麼意思,是讓我不要說你從一開始就對她不懷好意,還是不讓我說你一直就在騙她?”
龐源握緊了拳頭,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柳潤說的都對。
他確實是一開始不曾對朱砂心懷好意,而他做的最大的一件錯事,就是在愛上她後沒能及時收手。
“她失憶了,現在隻有十五歲時的記憶。”
柳潤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十五歲那一年在他們兩個的感情上劃下了一道從此跨不過去的深淵,那一個晚上注定了她不可能再原諒他。
“她恨我嗎?”
龐源看了他一眼,心中起了懷疑,卻沒有說出口:“她現在最想要見的人就是你。”
柳潤緘默了很久,最終開了口:“帶我去見她吧。”
龐源眼神冰涼:“記住,你要讓她相信我是她的丈夫,你不過就是一個哥哥罷了。”
柳潤定定看了他一眼:“你又騙了她,就不怕我說出去嗎?”
龐源冷笑了一聲:“你不會的。”
“因為你知道,我是如今唯一能給她保護的人,而你,隻不過是一個黑暗中的小醜罷了,見不得光,隻有在我的身旁,她才是安全的。”
柳潤死死咬著牙,渾身幾乎都在顫抖,卻最後隻能閉上眼睛:“我知道了。”
他隨著龐源上樓,輕輕推開了臥室的門。
朱砂蜷縮在床頭,低著頭,聽到聲音後抬起了頭:“哥哥!”
那一刻,柳潤落下了淚來,徹底紅了眼睛。
已經有多久了,她沒有再喊過他一聲“哥哥”,也再沒有對他露出這樣的笑容。當年那個愛哭愛笑、愛鬨愛玩的小姑娘仿佛隻能從黑白色的老照片上去追尋,而他後來每一次見到的那個女人都是冷酷的、嘲諷的,對他不屑一顧。
可這都是他的報應。
還好,還好這一次她並沒有記得他對她做的事情。
還好,這一次她還願意叫他“哥哥”。
“朱朱……”
他顫抖著伸出手,撫上了她的臉龐,卻不知道門外的龐源看著他們,在聽到這一聲“朱朱”之後臉色煞白。
原來他對她的愛稱,也隻不過來源於另一個男人曾經對她的愛護。
她到底有什麼是真正屬於他的?
他費儘心思,卻始終抓不住她。
龐源隻能看著他們兩個依偎在一起,看著朱砂臉上的依賴,心如刀絞。
最後他再也不能看下去了,隻能匆匆下樓,抽出一根雪茄,抖著手點上了,眺望著窗外,眼眶卻徹底紅了起來。
他太痛了。
痛到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刀在割裂著他的肺腑。
這是他的朱朱,如今卻依靠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裡,再也看不見他的存在。
雪茄無聲無息地掉落在地,他捂住臉,蹲了下來,肩膀微微顫抖。
再也看不出曾經二少的意氣風發。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柳潤終於從樓上下來了。
龐源睜著血紅的眼睛看著他,在白色的襯衫外麵隻套著一件黑色的西裝背心,而他的領帶被稍稍解開,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
“她睡了。”柳潤沒有看他,反而低頭看著地板。
“她還好嗎?”龐源的聲音嘶啞。
“還好,就是太累了,需要靜養。”
他點了點頭。
龐源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開了口:“她為什麼會恨你?”
柳潤扯了扯嘴角,很久沒有說話。
“因為是我把她送到了其他男人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