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走荊棘中(2 / 2)

聶聞站在顧念的身後,仍舊是臉上戴了一張口罩。

顧念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覺得那雙眼睛有一點眼熟,冷哼了一聲,翻了一個白眼。

隻是她實在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瘦瘦高高的女孩兒會朝著她說了一句話:“人渣。”

顧念驚呆了,一時間連生氣都忘了生,隻是死死地瞪著那個女孩兒:“你說什麼?有本事再說一遍。”

那個女孩兒聲音不大,隻不過能清清楚楚地讓她再次聽到一聲“敗類”。

顧念氣得雙頰發紅,手指著那個女孩兒:“你是誰?居然敢這麼說我?”

女孩兒像是在等著這個問題一樣,不慌不忙地揭下了口罩,露出了那一張有些冷淡素淨的臉:“顧姐,是我啊。”

顧念看著那一張熟悉的臉,有一段時間的心虛,說不出話來。可是她轉念一想,覺得聶聞隻不過是自己的替身,這一次替她擋一次新聞又怎麼了?

她因禍得福,這一次也有了名氣,也算是雙贏。

顧念那壓低了聲音:“你不是就想要錢嗎?說吧,你要多少?”

女孩兒微微笑了笑:“顧姐,你說的沒錯,一開始我隻是想要錢,可是我覺得那好像也沒什麼意思了。”

“我想要的是屬於你的一切。”

顧念看著那一雙眼睛,後背有些冒汗:“你什麼意思?”

聶聞這一次是真心實意地笑了:“我說,我要你的一切,你的名聲,你的粉絲,你的人脈。隻要你有的,我都要。”

顧念開始漸漸慌張了起來:“我告訴你,你動不了我的。”

女孩兒偏了偏頭:“動你?你的意思是這樣嗎?”

她伸出手,背對著大多數人,推了一把顧念,隻不過用的勁兒不是很大,隻是將她推得晃了晃。

她的本意也不是叫她摔跤。

顧念看著女孩兒那張麵色平靜的臉,不知道怎麼的看出了一股不加掩飾的嘲諷。那張素淨的臉映在她的眼睛裡,讓她心中又是生氣又是慌張,兩相搏鬥,最後還是心火占了上風。

她憑什麼受她欺負?

顧念絲毫不示弱,伸手也推了女孩兒一把。

隻不過這一次聶聞特地站得離眾人近了一些,好讓所有人看到顧念是怎麼衝過來將她一把推倒在地的。

身形單薄的女孩兒被狠狠推翻在地,手掌擦出了血,在地上留了一抹血印子。

旁邊的人看著,忍不住圍了上來。

顧念指著女孩兒破口大罵:“你以為你是誰啊,竟然敢說我?你不過就是個窮酸苦命的東西罷了,以前還是我的替身,靠著我施舍你活下去。你這種人天生就是下九流的命,今天來到片場還想出頭?我告訴你,隻要有我在,你就不會被選上的。”

她倒是還保留了一絲理智,沒有將真假顧念的事情說出來:“你這種人天生做的就是麻雀變鳳凰的美夢,但我跟你說,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成功,永遠都是勞苦命。你看看你身上穿的破銅爛鐵,難道不覺得丟臉嗎。”

女孩兒隻是坐在地上,低著頭,一聲不吭。

顧念罵得越來越大聲,圍觀的人群也越來越多。

沒有一個人上前調解,更沒有一個人上前扶起手掌流血的女孩兒。

所有人都隻是冷漠地看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反正媒體不在這裡,而是在外場。

聶聞沒有什麼想法,因為如果她碰到了這種情況也不會把自己扯進去,除非這件事情對自己有利。

可是顧念隻顧著罵個痛快,卻沒有留意到人群中漸漸起了騷動。

“我告訴你,你一輩子都是下等人,你——”可是她還沒能說這句話,便聽到了一道平和的聲音:“顧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她有些不高興地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卻在發現是誰之後睜大了眼睛。

段承度。

他的打扮和那天的差不多,依舊是一件襯衫,隻不過這一次換成了白色,下麵一條黑褲,看起來溫和而儒雅,不像是一個演員,反倒像是一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

顧念看到他之後聲調立即低了八度,變得甜蜜起來:”段哥,沒有什麼事,我隻是在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罷了。”

段承度往地上看了一眼。

卻微微驚訝地發現是那天裸替的那個女孩子。

她依舊是一頭披肩的黑發,膚色雪白,兩種顏色撞在一起有著一種奪人注目的漂亮。女孩兒的五官很淡,帶著冷意,漆黑的眼睛裡卻帶著一種鮮為人知的野性,雖然外表安靜,可是莫名就有著一種不能被馴服的性情。

女孩兒就是平靜地坐在那裡,臉上帶著不卑不亢的安定,仿佛麵前的顧念說什麼都不能讓她動容。

段承度莫名覺得這個樣子的女孩兒帶著一種難以描述的吸引力。

她冷得漂亮,美得冰涼。

他向地上的女孩兒伸出了手:“小姐,你的手掌需不需要創口貼?”

聶聞滿手都是血,所以沒有握住他的手,反而自己站了起來,朝段承度點了點頭:“勞煩段老師了。”

段承度看向了身邊自己的助理:“小王,麻煩你去拿一下醫藥箱。”

顧念看著他對待聶聞的態度有些不高興:“段哥,你怎麼要對這種女人這麼好,我們這樣的人家——”

段承度看了她一眼,讓顧念的心中有些開心,卻在聽到他依然平和的聲音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顧小姐,我認為你的言行舉止極度影響了在場的所有人,有礙我選角的進度,所以我不得不請你離開。”

顧念忽然愣住了。

她看向段承度不冷不熱,依舊看上去溫和有禮的臉龐,訥訥地開了口:“段哥,我和你說,是她先挑釁我的……”

這到不能算是她說謊。

可是說著說著,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所有人看著這個場麵都隻會以為她仗勢欺人,不會有人想到這個站在一邊、文文靜靜的女孩兒會有那樣的膽子。

趙姐這時才回來了,看到冷掉的場麵不停地圓場:“段老師,您看,念念她還小,有些不懂事。您是她的前輩,寬宏大量,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她最崇拜您了。”

段承度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的電影中不錄用隨意欺負人的演員,還請你們離開。”

趙姐看著他,還想要再開口,卻知道段承度雖然性格溫文,可是不好說話,於是隻能拽了拽顧念:“走吧。”

顧念卻有些不服氣,瞪著聶聞:“咱們走著瞧,看誰鬥得過誰。”

聶聞隻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小王把醫藥箱拿了過來:“小姐,我來幫您處理傷口。”

聶聞伸出了手掌,對他點了點頭:“好的,謝謝您了。”

段承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就回到了屋子裡。

聶聞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忽然翹起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