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天賦,實力,咒術。
非禪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
這句話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還是很小的時候,那會兒他年紀很小,可能還沒有惠年紀大,具體幾歲已經不記得了,畢竟他不擅長記這種東西。那時當他試圖對一個欺負他的人反擊時,把他像狗一樣摁住的長老這麼說。
“甚爾,你是天與咒縛,注定不會有著任何才能,你要記住,在這個禪院裡麵,你就是最底層的存在。”
“反抗也是絕對不允許的。”
但是伏黑甚爾已經反抗了,於是便被扣掉了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晚飯,除此之外還有每天的欺辱和毆打,那些如今記不得長相也記不清名字的所謂同齡人,對著他可以毫不猶豫地下手。
也不需要擔心會受到任何的處罰。
在事後,隻有他獨自一個人倒在禪院的地上,如同最沒用的垃圾一樣,周圍人來人往,但是不會有任何人在意他。
也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他一個人趴在地上忍受疼痛,忍受饑餓。
等到身體稍微適應一些之後,然後再一個人爬回自己的住所。
每一天每一天,這種如同野狗一樣的生活,伏黑甚爾還未長大的時候,過了十六年。
他十六歲才終於從那個地方跑了出來。
然後試圖在這個世界裡麵尋找到一個能夠容納自己的角落。
十六歲的伏黑甚爾很好養活,隻需要一些吃的就可以活下來。
除了這些之外,就必須要有很多很多愛。
他足夠幸運,他曾經得到過。
也足夠不幸,他最終還是失去了。
上天憐憫了一下他,然後收走了他珍惜的饋贈,唯一留下的,就隻有被他稱為恩惠的孩子。
他不會告訴這個孩子他有多重要,因為如今的他已經沒有能力繼續愛他了。
伏黑甚爾很少想起過去的事,自從離開禪院之後,他就想要主動把那一段過去掩埋掉,就像是一個人丟掉了沒用的垃圾一樣,把這些扔掉。
但是隻有在扔掉垃圾麵對更多人之後,他才知道在過去那一段時日裡麵,自己的身上也早就被垃圾全部汙染了。
要不是見到甚爾,伏黑甚爾不會想起這種事情。
可是,他終究還是見到了甚爾。
還見到了惠。
如同惠慢吞吞的步伐一樣,伏黑甚爾這個打起架來正常人的肉眼都捕捉不到他的動作的男人,他的動作也變得緩慢又沉重起來。
慢慢吞吞,就像是肩膀上壓上了看不見的一座高山。
伏黑惠注意到了他。
孩子抬頭看了過來。
伏黑甚爾的呼吸在一瞬間都被他忘記了,他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這個孩子了。
眼睛很大,皮膚很白,個子有點矮,人還有點瘦,伏黑惠的生長發育在這個年紀隻能說中等,起碼旁邊六歲的
小悟大少爺比伏黑惠要高了大半個頭。
但那又怎麼樣(),伏黑甚爾如果注意到了也隻會覺得問題出在五條身上?()?[(),五條家的人吃飯加激素,全都不正常。
嗓子裡麵也像是堵了一塊石頭,明明已經做好準備但是還是很難開口,旁邊幾個人都在注意他,伏黑甚爾全都不在意。
“……啊,惠。”
這個缺席很久的男人開口:“好久不見。”
伏黑甚爾很高,對於伏黑惠來說,想要完全看清這個男人,他需要把頭抬起來,抬得高高的。
父子血緣還有親情真的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伏黑惠一眼就認出了伏黑甚爾的身份。
小孩子什麼都沒有回答,他冷漠地看了一眼伏黑甚爾,又冷漠地低頭,看著不遠處的路燈:“沒關係。”
他說:“和我沒關係。你不需要特地和我說這個。”
裂痕早就存在,成長也早就已經缺席,伏黑惠已經不是會哭著要爸爸的小孩了。
父子見麵之後的氣氛,顯得沉默,尷尬,壓抑,生疏。
伏黑惠年紀小,最先受不住,和津美紀說了一聲,加快腳步跑回了家,進了自己的房間之後,把門鎖了起來。
當事人之一走掉,剩下來幾個人似乎更加尷尬了,津美紀對著旁邊的甚爾道謝,對著小悟還有天內理子問好,最後才對著甚爾,女孩的聲音也很沉默和遲疑:“……爸爸,小惠回去了,他一個人在家裡麵我不放心,我也先回去了。”
津美紀連抬頭看伏黑甚爾幾眼的想法都沒有,話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