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爾很少想這些東西。
他不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對於他來說人生當中的煩惱已經被解決大半，剩下來的煩惱也處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在這種情況之下,享受生活才是他最喜歡做的。
在一開始也沒有注意到弟弟不開心，緣一一直都是一個特彆負責任的人，這種心態讓他看起來就和自己不一樣,屬於那種特彆適合被托付點什麼的角色。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
短短一次見麵就能夠讓另一個自己連自己的兒子都托付過來,想到伏黑甚爾讓甚爾覺得有點生氣。但是甚爾能夠理解對方的想法,如果自己是對方，在那種情況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他自己也沒有把握。
甚爾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弟弟,緣一看起來和往常沒有區彆,穿著也是一貫的風格，但臉頰瘦了一點,讓他看起來更有成年人的氣勢。
摸了摸自己的飯碗,甚爾煩躁的把碗放到一邊的桌子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對不起緣一,”最後他開口道歉：“是我沒有照顧好那個小孩。”
“那群人給你壓力了嗎？要不我去把他們解決掉吧。”
聲音變低,因為緣一看了過來，眼神在這個時候變得不太友好。
甚爾安靜下來。
緣一歎氣。
“不要這麼說……”緣一安撫自己的兄長：“我隻是忽然覺得……有點不開心。”
“為什麼？”
“理由我也很難說清。”他垂下眼眸：“但是我剛剛忽然在想一個問題。”
“我以往手段是不是真的過於柔和。”
甚爾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他是真的懵逼，不知道弟弟怎麼忽然想到這個方麵去了,剛剛不是還在房間裡麵安慰那個小鬼的嗎？
所以還是禪院做了什麼吧，一定是禪院做了什麼吧，畢竟裡麵那個小鬼可是禪院期待已久的十種影法術！
禪院一定想要的不得了！！
哈，我就知道。甚爾想，那個卑劣的家族做出什麼來都不奇怪,對於緣一這種脾氣好還好說話的人一定是能欺負就欺負了，不能欺負肯定也在想辦法站他的便宜。
之前還做的不明顯，這一次剛出來一個十種影法術就受不了了。
甚爾這一次忽然想到了另一個方麵，裡麵那個小鬼那可是……他的小孩！
就算是未來自己的，那也是他的孩子吧！
緣一不知道甚爾的思維轉換起來還可以這麼快，隻能夠看到在他說完那一句話之後甚爾德表情就和開了調色房一樣迅速變化，一會難看一會煩怒，反正變化多端不像好人。
“……我隻是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的做法可能有著缺陷。”緣一解釋：“我追求人們的自我選擇，但是忽視了……其實很多人並不知道自己做出來的那個決定會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會改變什麼。”
“他們隻是根據我的解釋做出一個選擇，然後僅此而已。”
就像是惠，四歲，他能夠知道什麼呢？
這樣一個在未來必須賭上性命去戰鬥的選擇，在如今的孩子的眼裡最重要的問題不過是一句：可以幫助其他人嗎？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可是……可是……就算這確實是一個可以幫助其他人的選擇，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啊。
人是一種需要生長需要經曆的生物，在過分年幼的時候，甚至連死亡是什麼都不知道。
又怎麼可能期待他可以承擔起來決定自己一生的選擇呢？
一昧的追求孩子自身的選擇，在這種情況下隻會體現出大人的失責。
因為大人承擔不起決定孩子未來的壓力，於是把這麼嚴肅又可怕的決定的擔子放到了什麼都不理解的孩子身上。
……
緣一不是這樣一個人。
緣一也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對伏黑惠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
不，不僅僅是伏黑惠，任何一個孩子都不應該如此。
……
對於家族，緣一一直說不清楚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對於他來說這個存在沒有給他留下什麼好的印象，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一輩子。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對於長輩這個身份，緣一也一直沒有什麼特彆真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