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下了飛機, 幾人直奔九部。隻是才進九部的大門, 幾人就被門衛王野叫住了。
“又來了？”王野盯著人群中的鬼少年說道。
“你……你好。”鬼少年是個有禮貌的鬼, 看見熟人連忙打招呼, 就是身體誠實的往後縮了縮暴露了他的恐懼。他可沒忘記上次自己過來，這人一把就把他逮住了。而且自己被這人拎住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的, 鬼氣雜亂，連實體都差點凝聚不了。所以，這人雖然是個看門的，但是看起來好像比小語還要厲害一些。
“話沒帶到？”王野瞅了瞅雙手空空的沈之語, 繼續問鬼少年。
沈之語一愣, 小衛自小在沈家莊園地底下長大, 也不認識誰啊, 王野讓他帶話給誰？
好在鬼少年記性挺好, 被王野這麼一提醒，立馬就想了起來：那天這人好像說過讓小語回來的時候帶兩瓶好酒的。怎麼辦，忘記說了？
鬼少年著急的想著解決辦法，最後靈光一閃，從自己的麻布袋裡掏出一件毛衣來：“送……送你！”
王野盯著遞到自己麵前的毛衣, 忍不住仔細的打量了起來。毛衣針腳綿密, 每一寸毛線上都有鬼氣纏繞, 這表示眼前的這個鬼少年摸過每一寸毛線，所以這件毛衣是他親手編織的。
“真醜！”看完，王野評價道。
鬼少年隻覺得自己胸口仿佛中了一箭，明明當初對著電視學這個花紋的時候, 電視裡的老師說是幾十年前的經典款啊。經典款難道不是最好看的嗎？
“那……那我給你換一件。”鬼少年匆忙的收回手，就要去換另外的。
“其他的更醜。”
“你……你又沒看過。”鬼少年不服氣了，都沒有看過其他的憑什麼說我的毛衣醜。
“他們四個不是都穿著嗎？”王野鄙視道。
“……”鬼少年委屈了，甚至有一點小小的自卑。是了，自己也沒有跟外界接觸過，難道自己編織的毛衣真的很醜嗎？
“喂，夠了啊，再說就過分了。”沈之語看不下去了，這人怎麼還欺負鬼了？
王野看了沈之語一眼，冷笑了一聲，再次朝小鬼伸出手：“拿來。”
“你……你不是不要嗎？”鬼少年疑惑道。
“看著挺涼快，拿來當坐墊用。”王野從鬼少年手裡把毛衣抽了過來，補充了一句，“隻能算利息。”
說完這句，王野就轉身回了自己的小屋子，毛衣往椅背上一搭，坐椅子上繼續睡覺去了。
“什麼利息？”沈之語不解道。
“兩瓶好酒的利息。”鬼少年回答。
“好酒？”眾人不解。
“應該是上次小衛過來的時候在門口偷窺，被王野抓住了，王野放了他一馬，說是讓你回來的時候給帶兩瓶好酒。”陳陽這時候想了起來，替鬼少年解釋道。
“我……我給忘了。”鬼少年內疚道。
“沒事，我也不記得了。”安年安慰的拍拍鬼少年。
“多大點事，回頭網上買兩瓶。”沈之語還以為什麼事呢，安慰完失落的鬼少年，幾人繼續往裡頭走。
進入辦公區，四人一鬼直奔二樓人事科。要把鬼少年留在九部，怎麼也得給劉科長打個招呼。
“回來了？沈之語你這個月……咦怎麼還帶了隻鬼回來？”劉科長拿著考勤表正打算和沈之語清算他曠工的事情呢，抬頭看見好大一隻鬼。
“你……你好，見麵禮。”鬼少年雖然沒怎麼接觸過社會，但是電視裡有演啊，求人辦事得送禮嘛。
“有事求我？”劉科長也是個人精，一來就送禮，這擺明有事求他嘛。
“我想把小衛留在九部。”安年出聲說道。
“不行，九部不招收鬼魂。”劉科長想也不想的拒絕道。
“為什麼不行，血魄也是鬼啊。”安年不服道。
“他那是特殊情況，部長特批的。”劉科長說道。
“小衛也是特批的，我讓爸爸特批的。”安年說道。
“批文呢？”
“我……我一會兒就打電話要。”安年心虛道。
“那就是沒有了。”劉科長攤手。
“劉科長，乾嘛這麼嚴格？”趙方也加入求情大軍，“小衛又沒害過人，而且咱們九部這麼多天師……”
“製度就是製度，你們不要讓我難做啊……”劉科長態度異常堅決。
眾人一時無語，都去看安年，安年連忙給自己父親打電話，但是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
“打了也沒用，沒有特殊理由部長是不會批的。”劉科長提醒道。
“那怎麼辦嘛？”安年頓時垂頭喪氣的掛斷了電話。
“沒關係的，帝都這麼大，我隨便找個地方住就好了。”鬼少年見眾人這麼為難，貼心的說道。
“不行，你身上鬼氣太重，帝都天師又多，出去會出事的。”沈之語不放心的說道，小衛不是孤魂野鬼，又沒有防人之心，要是出去碰到厲害的天師，搞不好就魂飛魄散了。
“劉科長。”陳陽這時候忽然說話，“其實小衛是我和安年抓到的厲鬼，因為一時沒找到可以給他安排的工作，所以我們才把他帶回來關押的。”
關押？眾人一愣。
劉科長看向陳陽，眉毛一挑：“這樣的？”
陳陽拿過鬼少年手裡的毛衣塞進劉科長手裡說道：“對，暫時關押在院子裡，一找到合適的工作，我就把他送走。”
“既然是你們抓回來的厲鬼，怎麼處理就不用通過我了，等處理完了寫份工作報告給我就行了。”劉科長默默的收下毛衣，一摸這手感就知道，這種羊絨毛衣市價怎麼也得一兩千吧。
情況急轉直下，離開人事辦公室，眾人齊齊朝陳陽豎起大拇指。
“換個說法而已，其實劉科長本就沒有為難小衛的意思。”陳陽解釋道。剛才劉科長一直不停的提製度，其實就是在提醒他們鑽空子的。
“要幫就幫嗎，就不能直接點，非弄的九曲八繞的。”趙方覺得像劉科長這樣的人活的真特麼累。
眾人讚同的點頭，隻有陳陽還算理解劉科長，崗位職責不同嘛，你們找到空子鑽，是你們本事，我主動開空子給你們鑽，那就是玩忽職守了。
不管怎麼說，就此，鬼少年算是在九部住了下來，對此九部的眾人以及眾貓都很開心。九部範圍內的溫度被永久的保持在二十三度，讓人舒服的不行。而且九部眾人再也不用輪流去照顧那一百多隻貓了，因為鬼少年似乎很喜歡這些黑貓，按時按點的喂食，每天和那幫黑貓玩的不亦樂乎。
當然，鬼少年也很開心，其實沈家也有一隻寵物貓，是沈家三弟小胖子養的，可惜那隻貓看不見他。但是這裡的貓就不一樣了，居然大部分的貓都看得見他呢。
“我還是第一次見鬼魂這麼喜歡和黑貓親近的。”午休時間，再也不用怕熱的九部眾人開啟了野餐模式，在草坪上鋪一張餐布，吃著各自的外賣。
“這有什麼，他連安年都不怕。”作為一隻力量強大的黑貓，一般的鬼魂都會懼怕安年。
“這小鬼有些古怪啊。”三毛分析道，“你說咱們見過的鬼也算不少了，這殺過人的沒殺過人的都見過，哪隻鬼身上的陰氣不是陰嗖嗖的，哪像他這樣，陰氣還怪舒服的。”
“還喜歡織毛衣。”眾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同時欣慰的點了點頭。沒錯，來了九部之後，鬼少年幾乎人人送了一件毛衣，因此，九部的同事們即使下班之後也不用擔心怕熱了，家裡的電費每個月還能省一百多塊呢，真是開心啊。
哦對了，最近他還讓沈之語另外買了毛線團，現在正準備給九部的貓織毛衣呢。
“等他身上的屍氣化沒了，讓陳陽問問判官就知道了。”劉科長說道。
沒錯，回到帝都之後，九部眾人或因為收了鬼少年的毛衣，或是不想免費空調離開。眾人群策群力的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讓鬼少年先在九部把身上的屍氣淨化乾淨，然後再通知判官過來帶走。因為，據說身上沒有屍氣的魂魄，回地府之後待遇會比較好。
“不過他身上的屍氣到底怎麼沾上的，化解的也太慢了吧。”煙酒道人提出疑惑。
“老沈不是說了嗎，人家還能自己長大呢，這小子一身的古怪，屍氣難化解算什麼？”趙方說道，“最好等夏天結束了，再清除乾淨。”
“嗯！”眾人齊齊點頭，扒拉了一口飯之後，又去聊彆的了。
“小衛。”這時，安年忽然跑了出來，手裡似乎抱著什麼東西，一臉興奮的往鬼少年的方向跑去。
跟在後麵的陳陽笑了笑，不過他沒有追過去，而是腳步一轉往眾人聚餐的地方走了過去。
“我買了西瓜。”陳陽把路邊買的冰西瓜分給眾人。
“哎呀，就等你的飯後甜點呢。”眾人毫不客氣的衝上來瓜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