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 24 章(2 / 2)

何箏惴惴不安,他覺得這是隱隱的威脅,對方話裡有話,好半天,他才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粗暴的吻猶如暴雨一樣砸了下來。

好幾次,何箏都懷疑自己要死了。

但第二天的太陽告訴他他還活的好好的,也不是那麼好……他揉著仿佛要斷了的腰,勉強爬起來吃東西,還有藥。

墜崖後遺症還沒過去,走路帶著一股失重感,伴隨著頭暈,以及輕微的反胃。他的胃像是顛倒了,吃什麼都帶著不適。

水車又過來了。

何箏戴著紗帽站在一側看著。一行人呼呼喝喝的抬下來,巨大的水桶有將近一人高,落地之後濺出來了一些水。

空蕩蕩的水桶被抬上馬車,送水的人並未停留,驅著馬離開了。

如果在水桶上車前藏進去,多出來的重量百分之百被發現,除非直接上車上的水桶,可車夫抬完空桶就離開,他根本沒有機會。

方天灼白天很忙,無暇管他,晚上過來陪他吃飯,完了就是上床,連續兩天之後,何箏走路都覺得雙腿發軟。

他意識到方天灼是認真的。

這個狗男人真的在把生孩子當成任務在做,而不是跟之前一樣隨性而為。何箏反思,懷疑是昨天自己那句“我真的沒懷孕?”刺激到了他。

這狗男人不會是覺得他昨天那句話裡有質疑他性能力的成分吧?!

啊——!!!

狗!

第三日,何箏還是揉著腰偷偷觀察水車。

隻有這幾天的時間,這大概是他逃離方天灼身邊唯一的機會了。前兩天雖然鬨了個大烏龍,可也讓何箏看到了方天灼的決心,念頭已經起來了,不試一試,怎麼都不甘心。

春獵要結束了,這天中午,何箏終於找到了機會。

送水車上來的人裝好了空水桶,然後被人帶去結賬了,他左右看著沒人,鼓起勇氣,堅定的爬了上去,一推桶蓋——

艸。

沒人跟他說桶蓋這麼重!!

想當然,這麼大的水桶,裝了那麼多的水,如果不用重水蓋的話在運輸上山的過程中必然會被內部晃蕩的水頂翻溢出來。

可現在一個難題擺在了何箏麵前,水桶蓋倒是可以勉強推開,但鑽進去之後,怎麼蓋上?

懵逼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動靜,他急忙在車上蹲了下去,借著水桶的遮擋屏住呼吸,然後他便聽到了仿佛無處不在的方天灼的聲音:“此事事關重大,派親近的人過去處理。”

南門良道:“是。”

他們忽然沉默了。

何箏不安的縮在馬車上,努力豎起耳朵。

與此同時,南門良循著方天灼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前方停著的水車底下,赫然垂下了長長的衣擺,就像是有人正在水桶後麵睡覺一樣。

南門良:“!”

哎喲喂,他真的服了這個何善首,怎麼就這般賊心不死!!

他屏住呼吸去看方天灼,卻見他緩緩走了上去。

方天灼繞過了水車,看到了老鼠一樣不安的縮著腦袋不停挪jiojio、大氣兒都不敢喘的何箏。

方才燃起的怒意在看到他可憐兮兮蜷縮起來的身影之後,竟詭異的化為了一聲輕笑。

他是真的覺得可笑。

危機解除,南門良無奈道:“善首大人,您這是跟誰躲貓貓呢?”

何箏愣愣的抬起臉,這幾天沒睡好,他的眼下帶著一片青色,一眼看去,眼睛越發的大而黑,臉卻白的嚇人。

“我,我……躲太陽。”何箏指了指天,道:“曬,曬得慌。”

方天灼看了一眼推開的桶蓋。

何箏:“……”

死就死吧,狗比玩意兒,老子受夠了!

他委屈的怒道:“我要下山!!”

方天灼問:“何事?”

何箏的勇氣鼓起一秒,被他一看,又噗嗤漏了:“下山……我,我想吃糖葫蘆,吃,吃糖葫蘆……”

說到第二個“糖葫蘆”,何箏心裡湧起一股悲傷,鼻頭突然發酸。

方天灼眯了眯眼睛,怒意再次凝聚:“你要坐水桶去?”

何箏說:“水桶裡麵涼快。”

方天灼抿唇,忽然抬步走了過來,何箏下意識後縮,但後頭就是桶,他還能躲哪兒去?

方天灼卻跨上了車,抬手把推了一半的桶蓋拿開,然後一把將何箏抱了起來。

何箏被他放進了水桶裡,呆呆蹲在裡頭仰起臉。

“去吧。”方天灼做完這些動作,重重把桶蓋合上了。

他下了車,臉色已經再次變的陰鬱,危機重新籠罩,南門良謹小慎微的垂下頭。

水桶內,何箏懵逼的坐著,眼前一片漆黑,他突然有些心慌。

方天灼……為什麼這麼做?

這封閉的水桶像個棺材,腳底潮濕的感覺像是踩著鮮血,他心裡的不安被無限放大,再放大,恐懼如影隨形,何箏下意識伸手去推桶蓋。

推不開。

“陛下!!”何箏瞬間瞪圓了眼睛,慌亂道:“陛下,陛下,陛下!”

他的心仿佛被什麼狠狠地抓住了,恐慌猶如惡魔一樣啃食著他的四肢百骸。

何箏第一次發現自己害怕這種狹隘逼仄的空間,他幾乎要尖叫出聲,仿佛自己即將被埋入地下。

江顯被喊來準備跟著水桶下山時,看到方天灼麵無表情的站在水車上,他身前水桶晃動,裡頭傳出微弱的祈求。

他驚疑不定,那水車車夫也遠遠的看著,不敢靠近。

“怎麼?不去了?”方天灼問。

何箏什麼都聽不見,他快被自己的腦補嚇瘋了。

頭頂的蓋子突然被拿開,正準備拿腦袋撞上去的何箏一下子撲了出來,被方天灼一把抱住。

南門良緩緩吐出一口氣。

老天爺,這小祖宗可彆再作了。

小祖宗上半身鑽出來,下半身也死命的想要逃離水桶,方天灼垂目把他完全抱出來,何箏抱著他的脖子大口喘息。

“不吃糖葫蘆了?”

“……吃。”何箏慘白著臉,呐呐道:“我能不能,坐馬車去?”

方天灼抱著他躍下車,道:“依你。”

何箏崩潰的把臉埋到他懷裡,方天灼的臉色卻漸漸轉晴,須臾,還發出了意味不明的低笑。

一個人為了躲避某個人而自己把自己關在箱子裡的話,那並不可怕。

可如果把你關在箱子裡的人是你最害怕的人,那麼,除非心理素質超神,否則不嚇死也會去了半條命。

原本喊江顯過來就是為了看他能堅持到哪裡,卻未曾想到,水車都沒來得及轉軲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