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 32 章(2 / 2)

何箏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天還黑著,屋內尚且點著油燈,耳邊傳來打更聲,代表著他剛剛睡去連兩個小時都不到。

他抱著那一百個腦袋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忽然聽到隔壁傳來聲音,是賀潤:“陛下,少喝點,注意龍體。”

“出去。”

何箏眨了眨眼睛,忽然被人扯了一下,他一個激靈扭過臉,羅元厚對他豎起了手指。

何箏猶豫了一下,跟著他走到了窗前,聽他道:“你沒事吧?”

羅元厚溫和的聲音讓何箏心中發酸,他搖了搖頭,道:“挺好的。”

羅元厚看了看他身上的單衣,伸手脫下了自己的外衫,要給他披上,何箏立刻後退:“羅太醫。”

他看著羅元厚,認真道:“謝謝你,但不必了,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羅元厚皺眉:“箏兒……”

“叫我何善首。”

何箏跟他擦身離開,忽然看到薑複揚皺著臉陰沉的盯著他。

艸。

何箏開始覺得難受,這都什麼破事。

他皺起眉:“看什麼看?還不睡覺!”

“你在乾什麼?”

“太醫問我有沒有受傷,怎麼了?”

薑複揚沉默片刻,道:“你惹怒陛下了。”

何箏想說關我屁事,明明是他自己無理取鬨的,他不願糾纏這個話題,徑直要回房間,卻突然被薑複揚一把扯住:“去看看陛下。”

“賀將軍不是在陪他麼?”

“你是善首,是陛下的人,你的任務就是把他伺候好。”薑複揚扯著他朝隔壁走,這死孩子力氣很大,何箏根本掙不開。

他磨了磨牙,總覺得自己不能進去,他懷疑今晚的方天灼極有可能跟賀潤有重大劇情,方天灼很少喝酒,更甚少在外人麵前喝酒,算算時間,的確到了兩位主角酒後亂性的時候。

但這種話他又不能跟薑複揚說,他用力抽手,薑複揚卻不分青紅皂白,硬是推開門把他塞了進去。

方天灼冷冷的看了過來。

“賀將軍,這裡就交給善首吧。”

何箏用力抱緊懷裡的鶴琅,賀潤站起身與他擦肩而過,薑複揚又凶巴巴的推了何箏一下,用力關上了門。

何箏也冷著臉,但他不敢過去跟方天灼坐在一起,於是便在門口滑坐了下去。

薑複揚那個狗孩子!

他把懷裡的鶴琅當孩子摸,任由方天灼酒桶一樣灌著酒,坐了一會兒,冰涼的地麵讓他有些不適,於是站起來,伸手去拉門。

嘩啦,砰——

是酒壇和杯盞被打碎的聲音。

何箏停下動作,方天灼垂著眼睫,低聲道:“過來。”

何箏僵了僵。

醉酒的男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他轉過身,慢慢走過去,方天灼拍了拍腿,何箏吸了口氣,鼓起勇氣靠近,便被他一把拉到了懷裡,身體被男人一把抱住,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何箏屏住呼吸,又一次抱緊懷裡的鶴琅。

方天灼垂眸看到了那個精致的盒子。

他伸手去拿,何箏一驚:“陛下……”

方天灼驀然用力奪出,揮手扔了出去,盒子撞到窗戶跌落地麵,方天灼看著他慌亂的臉,道:“何善首,真是好大的膽子。”

何箏被他捏住了下巴:“你犯的罪,就是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知道嗎?”

何箏眼睛湧出水霧,因為畏懼,也因為委屈,他的眼睛和鼻子都慢慢紅了。

方天灼冷道:“哭什麼,怕朕殺了你?”

何箏垂下睫毛,聽到他說:“看著朕。”

何箏揪緊了衣服,不甘心的抬眼看他,方天灼收緊手臂,緩緩湊過來,用力吻住了他的唇。

“你這個,膽大妄為的小東西……”

這狗比喝醉了,話真的特彆多。

何箏被抱到了桌子上。

薑複揚麵紅耳赤的從門口摸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何箏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方天灼俊美的狗臉,或許是昨日醉酒,他這會兒還睡得很沉。

何箏捏了捏拳頭,咬著牙慢慢從他身邊爬起來,笨拙的跨過他,披上衣服先把自己的鶴琅撿了起來,盒子被摔裂了,但幸運的是裡麵的鶴琅還好好的。

他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對於方天灼來說,真的想要他的命這玩意兒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但他需要一件東西來給自己一個心理保障,哪怕是假的。

他轉臉看了看床上的男人。

方天灼側著身子,依然保持著抱著他的動作躺在那裡,何箏把衣服穿好,推開門走了出去。

吱呀一聲輕響,方天灼張開了漆黑的眼睛,須臾,手掌輕撫過了身邊的溫度。

下午,船上一切補給到位,何箏抱著他的盒子走出來,方天灼立刻看了過來。

何箏今天很乖,自己帶了紗帽,垂著睫毛安靜的跟著他們,回到船上便縮到床上去睡覺,方天灼心情不快,便無人敢擾,大家做事都不敢搞大動作。

船行了幾日,何箏開始躺在床上刻麻將,刻出來的圖案歪歪扭扭,比不上方天灼刻的二分之一。

他一下子坐起來,抓起小木塊狠狠扔到了門口。

練字練不好,抓起紙團扔,書看不懂,撕了再扔。

直到滿屋狼藉,再縮到床上去睡。

順意給他送飯過來,聽到他道:“盤子放下,你出去。”

“奴才把屋子收拾一下吧,陛下待會兒來了……”

“讓你出去就出去,再廢話把你扔河裡去!”

順意急忙閉嘴,退出去給他關好了門。

何箏躺了一會兒,心裡又犯慫,下了床過來撿紙團,撿了兩個,又湧起一股怒意,抬手丟出去,並憤憤的把紙團紛紛踢開。

房門被推開的時候,一個紙團隻好衝著方天灼身上飛了過去,撞在他胸口,落在他腳下。

何箏一翻身又爬上了床。

方天灼彎腰撿起那個紙團,敞開一看,上麵是個大大的“狗”字。

字跡潦亂,力透紙背,可見恨極。

紙團捏在手中,化為齏粉。

何箏半天沒聽到動靜,下意識扭臉來看,正好看到粉末從他掌心流出的一幕。

他愣了兩秒,爬了起來,下了床兩步坐到桌前,抬臉問他:“陛下吃飯了嗎?”

方天灼走到他身邊坐下,何箏給他夾了菜,自己拿起筷子去吃了兩口,微微皺眉,又放了下去。

吃是想吃的,可每次一入了嘴,就覺得胃部上湧。

方天灼淡淡道:“順意說,箏兒近日胃口不佳?”

何箏道:“沒有,隻是不合胃口。”

“來人,去請太醫。”

何箏看了他一眼。自打那天兩人鬨了矛盾之後,方天灼來他這裡就很少了,否則何箏也不敢在屋裡那樣發脾氣,沒成想他這邊兒剛發泄完,這家夥說來就來了。

居然沒指責他把房間搞成這樣。

何箏心裡古怪,羅元厚卻很快就過來了,行禮之後將白紗搭上他的手腕,半晌,臉色微微發白。

方天灼瞥他:“如何?”

羅元厚神色掙紮,最終還是艱難道:“是喜脈。”

何箏:“?!!!!”

方天灼的眸子亮起來,唇角微勾,“當真?”

羅元厚道:“確是。”

方天灼撫掌,緩緩笑出聲,道:“好,好。太醫為何神色鬱鬱,不恭喜朕?”

羅元厚跪了下去:“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方天灼大笑出聲,一把將懵逼的何箏抱了起來,飽含侵略性的眼睛盯住了他,低聲道:“這下,看你怎麼跑。”

何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