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 66 章(1 / 2)

方天灼一手撐地,豁然站起, 他做夢都想不到何箏可以凶殘到這種程度, 臉上驚比怒多, 無法置信:“你瘋了嗎?!”

何箏橫側在床上, 雪亮的眼珠又生氣又畏懼的看著他, 方天灼眼中怒意凝聚:“來人,送皇後回披澤殿。”

說搬就搬說回就回,何箏看著他跨出去的身影,費勁的撐起身子坐起來,揮手甩開了一側奴婢來扶的手,道:“我可是陛下的東西,你們也敢碰。”

他抬步走出去, 泛紅的眼睛盯了一會兒坐在桌前的男人,然後扭頭大步走開。

披澤殿雖久無人住,可一直有人在打掃, 十分乾淨,何箏躺回自己床上, 想著那四百個保護神, 深深吸了口氣。

他摸了摸肚子, 無比痛恨拒絕哥哥離開方天灼提議的自己,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配談戀愛,他隻要一輩子一個人坐在那個位置上, 讓所有人又敬又怕就好了, 要個屁的愛情。

養心殿內, 南門良悄悄抬眼,桌前的皇帝陛下自打下了朝就一直拿著筆呆坐,可到現在一個字都沒批下。這幾日每到晚上他都要去披澤殿轉一圈兒,南門良不敢說他是不是後悔把何後趕走了,他隻是覺得,這個何後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有些出乎意料。

他有心想勸方天灼出去走走,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沉思片刻,忽然道:“陛下,聽說禦花園桂花開了,香氣襲人,咱們要不要去瞧瞧?”

方天灼頓了頓,放下了筆,率先走在了前麵。

禦花園果真滿園飄香,時已晚秋,空氣中隱隱有些涼風,十分愜意,方天灼沿著小徑情不自禁的朝披澤殿的方向走,忽然微微一頓,停下了腳步。

隔著一個假山,有宮女邊走邊交談的聲音:“聽說何後被趕回披澤殿之後,一直緊閉宮門,怕不是正被陛下禁足呢。”

“我早就覺得他坐不了太久那個位子,陛下天之驕子,哪怕被迷惑一時,也斷斷不會被迷惑一世。”

“聽說是因為何後在披澤殿與人私會,我跟你說……”

後頭的小宮女倒抽了一口氣:“何後也太恃寵而驕了!”

“說不準會成為廢的最快的皇後,噓,彆跟彆人說。”

宮女們八卦著走出假山,繼續向前,完全未曾看到這邊的方天灼,後者微微眯了眯眼睛,南門良立刻高喝:“你們兩個,站住!”

“南門主管……”兩個宮女齊齊看到他身後的男人,頓時撲通跪了下去:“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福!”

黑靴緩緩行近,袍上金龍栩栩如生,那聲音森寒低沉:“原來朕的皇後,是由你們決定廢不廢的。”

兩位宮女齊齊濕了衣裳。

跟方天灼分開的這小半個月,何箏吃的好睡得好,時不時作畫學琴罵方天灼,小日子悠哉悠哉,還挺隨遇而安。但這日,順意忽然匆匆奔入的聲音卻打破了這份平靜:“皇後,皇後,聽說陛下要把宮裡嘴碎的都砍了。”

何箏啃著禦膳房做的燒餅夾肉,疑惑:“砍什麼?”

當然是砍腦袋,說是方天灼禦花園散心的時候聽到有幾個小宮女議論他要廢後,他耳聰目明,當即把人抓了過來,問是從何處得來的這個消息,宮女立刻咬了其他人,一個咬一個,很快就咬出來好幾百說閒話的宮人,如今已經全都趕到一處,他要一個一個拉出來,親自觀刑。

何箏驚愕不已:“現在?”

“如今人都在尚刑司了,您看這事兒……”

何箏丟了燒餅,皺起眉站了起來,道:“備轎。”

何箏坐在轎子裡被顛的頭暈眼花,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便聽到一片嘈雜的哭喊聲,他緩了緩暈乎乎的大腦,抬步走出去,一眼便看到坐在上方的男人,下人撐著黃羅傘蓋站在他身後,他則懶洋洋的坐著,正在玩弄著一枚扳指,仿佛下麵的求饒慘叫隻不過是夏日樹林裡的知了,與他無關。

下方一層禁軍圍著數百個受到驚嚇蜷縮在一起的宮女太監,手執□□,邊上有幾個艱難挪動的宮人,像是想逃而被刺傷的,還有其他禁軍押著哭喊不停的人朝這邊走,然後一把推進去,他們像是被驅逐進獵場的雞,等著被一個個的奪去生命。

不知誰先看到了他,忽然有人高喊:“皇後!皇後救命!!”

一時之間,何箏耳朵幾乎都被震聾,這群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在被禁軍圍成的圈內紛紛跪了下去,宮女灰頭土臉,太監帽子歪斜,哭喊著對他磕頭:“求何皇後救命!”

何箏下意識扭頭,高處的男人居高臨下,麵無表情的抬手微微一壓,禁軍高喝:“安靜!”

空氣陷入寂靜,何箏吸了口氣,慢慢的走上去,屈膝要跪的時候,卻聽他道:“平身。”

何箏抬頭,四目相對,方天灼將下朝後忘記卸下的扳指套回手指,對他伸出了手。

何箏抿了抿嘴,抬步上前,把手交到他的手中,方天灼眼神溫和:“箏兒怎麼過來了?”

“我聽說,您要降罪。”

方天灼頓了頓,解釋道:“這群奴才妄議朝事,實在該死。”

廢後如立儲,的確歸朝事,這群人也太過膽大妄為,何箏低下頭,輕輕握緊他的手指,“可以不殺嗎?打幾板子,給個教訓便是了。”

方天灼看他一陣,笑道:“朕的皇後可真是菩薩下凡。”

何箏不安的看向他,他要早知道自己跟方天灼生氣會牽連這麼多人,就忍了。這樣一想,他又覺得好委屈,為什麼每次都是他先服軟:“可以嗎?”

方天灼見他眼眶濕潤,立刻站了起來,伸手撫了撫他的臉頰,道:“朕依皇後,都依皇後。”

他拉著何箏的手,轉身道:“今有皇後為爾等求情,朕可不殺。”

所有人大喜過望,紛紛跪謝,山呼皇千歲。不過死罪雖然免了,活罪卻逃不掉,南門良走下階梯,揮手道:“拉出去,一人三十大板。”

何箏忙道:“那裡麵有被刺傷的,板子就免了吧。”

南門良轉身去看方天灼,後者彎了彎唇:“免了。”

“要不……”何箏試探的伸出兩根細白的手指:“二十板子?”

方天灼頷首:“那就二十板子。”

何箏鬆了口氣,道:“一人減二十板子,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