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 81 章(1 / 2)

何箏又驚又喜, 雖然那麼久沒見哥哥,可哥哥還是那個哥哥, 還是關心他關心的不行不行的哥哥,何箏跑過去按住哥哥的手,先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才開口解釋:“他沒欺負我, 你彆這麼喊他。”

雖然他以前也是狗比狗比的喊,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覺得方天灼狗了,他覺得方天灼好的很, 哪裡哪裡都好的很。而且方天灼就算生氣了, 發怒了, 暴跳如雷了, 也能輕輕鬆鬆被他哄好, 何箏現在覺得,他簡直就是方天灼的天賜良人!是引著他來改邪歸正的!

三人在桌前坐下, 何問初聽他解釋了前因後果, 看向方天灼的殺意略略收斂, 換上了隱隱的同情。自己的弟弟有多熊他當然清楚,小時候自己不小心惹到他而被他設計的次數可多了, 裝乖扮甜一把好手,可哪怕欺負人的度, 他都把握的分毫不差, 一點都讓人恨不起來。更彆提他還很會說話, 如果發現自己把你欺負過頭, 還會轉頭過來哄你,平日裡要是發現你有了什麼心事,也會體貼入微的湊過來當小棉襖抱抱你,親親你。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是極有道理的。

他問何箏:“你跟他說了?”

何箏點頭,何問初抬眼看方天灼,道:“我有話跟他說。”

何箏後知後覺他說的是方天灼,心裡擔憂:“哥,你彆……”

“我有分寸。”何問初拍了拍他的肩膀,何箏乖乖站起來,又去看方天灼,後者也道:“朕亦有分寸。”

兩個最親的人,何箏隻能選擇相信他們,回內室去抱寶寶。

桌前一時隻剩下兩個人,方天灼率先開口:“兄長有話不妨直說。”

何問初忽然一笑,他難得心平氣和的跟方天灼坐在一起,緩聲道:“跟你說個故事吧。”

“請講。”

何問初轉著手裡精致的小茶杯,緩緩道:“有一對很神奇的兄弟,他們相差七歲,但卻心有靈犀,不管是哥哥出事,還是弟弟出事,另一方都會有所察覺,他們家裡,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後來有一天,弟弟去世了,哥哥渾渾噩噩,一邊要安慰痛失愛子的父母,一邊要處理弟弟的後事,將弟弟下葬之後,他時常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有時候會發現自己好像到了另一個世界,附身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可這些都是在夢裡進行的,他分不清是真是假。”

“直到有一天,他聽到弟弟大喊自己的名字,才陡然開始正視這個詭異的世界。他發現弟弟已經到了這裡,正被這個世界裡最尊貴的人掌控著,沒有自由,甚至連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弟弟對他大哭,求他帶他離開這個恐怖的世界,他真的很害怕,每天都睡不安穩,可憐兮兮,像一隻受驚倉惶的貓。自己從小疼愛的弟弟,淪為了掌權者的玩物,每天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哥哥在心裡發誓,不管怎麼樣,都要帶他離開這裡。他花費重金尋找那個世界的玄門高世,卻被告知,除非弟弟屍身未腐,或還有一線生機,可將魂魄引回。”

“誰能想到這種事呢?”何問初說:“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弟弟並未真的死去,而是魂魄去了另一個世界,那麼不管花費什麼代價,哥哥都會把弟弟的屍身保存住,等他回家。哥哥想著,既然弟弟魂魄還在,那麼屍體或許未腐,抱著唯一的一絲希望,他找人掘墳起屍……”

他微微頓了頓,眸子瞥了過來:“那個時候,弟弟已經去世三個多月,再好的棺材,也保不住他在地下開始腐爛生蛆。”

方天灼微微收緊手指。

“但哥哥很擔心弟弟的狀態,他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弟弟,他隻告訴他身體各項體征依然正常,隻要找到會術法的高人,就一定可以回去。因為他發現弟弟當時的精神狀況很危險,如果不給他希望,他可能會崩潰。而他也清楚,弟弟的生命相當頑強,隻要給他一點點甜頭,哪怕隻是虛構出來的,他也可以堅持下去。於是就這樣,他一邊騙著弟弟說要帶他回家,一邊開始漫無目的的尋找其他方法。”

“後來他意識到,既然自己可以在另一個世界附身彆人,那麼弟弟與自己血緣如此深厚,怎麼不能附身自己呢?他瞞著父母,繼續尋人,他想,不管怎麼樣,隻要能帶弟弟脫離那個如履薄冰的世界,付出任何代價都沒關係,他願意跟弟弟分享同一個身體,如果弟弟心有芥蒂,他也願意把自己的身體拱手相讓,隻要弟弟能夠重獲自由。”

“他想過,不管怎麼樣,先把人騙回去再說,因為隻有那個世界才是弟弟所熟悉的,可以自由自在、施展抱負的地方。無論如何,總好過這邊舉目無親,隻能仰仗掌權者的寵愛來的更好,您說是嗎?皇帝陛下。”

方天灼眸色漆黑:“那你為何要將這些告訴朕?”

“因為這件事瞞不了父母。”何問初語氣無奈:“弟弟與哥哥性格完全不同,而父母認為,弟弟不可能接受這件事,如果要占用哥哥的人生,他必然會選擇在另一個世界獨自求存。父母認為,哥哥這般做法不過是自我感動的所謂偉大義舉,實則一文不值……可現在,哥哥沒有勇氣把這件事告訴弟弟,告訴他,他一直都在騙他,甚至隻是做了一件從頭到尾隻感動了自己的事。“

但其實,這些都不是他講述給方天灼的原因,而是道士左右瞅著爭議不休的父母和哥哥,顫巍巍的舉手發出聲音:“你們且聽,貧道……”

“貧道一言。”

沒有人理會他,一家人爭論不休,父母均又痛心又暴怒,道士無可奈何,大聲道:“如果何箏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接受不了占用兄長身體一事,他可能會就此失去兩個可能的人生,幸運一點,成為在兩個世界夾縫漂流的孤魂野鬼,不幸的話,就此徹底消失也有可能。”

“什麼叫徹底消失?”哥哥及時被扯回思緒,硬聲反問。

道士答:“你也可以理解為,魂飛湮滅。”

何問初呼出一口氣朝後靠去,眸子冷淡而帶著審視,方天灼端起水杯,他任何時候都沒有癱在椅子上過,脊背依然筆直,問:“你希望我來告訴他?”

“我希望他有個心理準備。”何問初單手扶額,自嘲道:“我這個哥哥當的真失敗,像個信誓旦旦卻言而無信,隻達到博人眼球效果的可憐蟲,對嗎?”

方天灼垂眸,後方突然傳來聲音:“才不是!”

何箏抱著兒子從屏風後麵走出,他本來以為哥哥會跟方天灼說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事情,於是抱著玩味的心態偷偷摸摸摟著小寶寶出來聽,卻沒想到會聽到這些事情。

小家夥在他懷裡好奇的抓著他胸前的玉佩,明媚的小臉與何箏紅通通的兔子眼形成了鮮明對比,他快步走過來,一把將兒子塞到了方天灼懷裡,汪的一下子扒住了何問初的膝蓋,哭唧唧道:“哥,我好感動啊,你真是全天下最好最好最好的哥哥了。”

何問初神情僵硬,方天灼眸子閃了閃,低頭對上扁著嘴不滿被塞到父皇懷裡的小寶寶,溫柔的晃了晃手臂。

小寶寶伸手扯住了他發間垂落的紅繩,何箏則汪嗚嗚嗚哭濕了哥哥的膝蓋,何問初皺起眉,低頭把弟弟的臉捧起來,沉聲道:“你不怪哥哥?”

何箏跟寶寶同款扁嘴:“我為什麼怪你?”

“哥哥說了大話,卻沒有兌現,還在明知你的選擇的情況下把這種選擇放到你的麵前,好像我很大公無私,你一點都不覺得,哥哥虛偽嗎?”

“就算你私心裡想不把身體讓給我我也能理解啊。”何箏抽泣道:“何況你怎麼知道我要做什麼選擇?”

“你肯定舍不得占用哥哥的人生……”

“誰說我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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