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漸厚, 把陽光遮得嚴嚴實實,無從判斷時間。
周遭的空氣悶濕得仿佛下一刻就會滴出水來。
抹了把臉上不知是汗還是凝結的水汽, 淩音遙遙望了眼好似沒有儘頭的前路, 又看了一眼天色。
天邊隱隱的閃電伴著陣陣悶雷而來。
眼看著雨就要落下來了, 再往下走恐怕會趕不及在雨勢漸大前折返回大榕樹, 淩音於是道:“回吧!”
返程的路途, 再無暇去顧及沿路的風光, 兩人一熊貓走得行色匆匆。
然而, 雨還是在他們折返至半程的時候就下了起來。
豆大的雨點子, 充分展現了它們憋足了半個月的勢頭, 砸在人的身上都生疼。
淩音不覺加快了腳步,從快走變成小跑,又從小跑轉為發足狂奔。
她身上的束縛衣固然防水,可也正是因為它防水,若是雨水從她的領口倒灌下去, 一時半會兒隻怕也滲透不出來,就隻能被捂在裡麵。
那種滋味淩音嘗過,可不好受!
熊貓崽子突然尖利地汪叫一聲。
淩音一回頭,見小家夥落後了他們一大截。
這是跟不上急了。
說來這小家夥之前他們被泰坦蟒追擊時分明跑得可帶勁兒了,結果現在沒有了性命之憂,就跑不動了……這示弱撒嬌的時機, 抓得倒是還挺準的!
不過考慮到小家夥的後掌傷勢未愈, 淩音無奈歸無奈, 卻還是心軟放慢了腳步。
跑在淩音身側的陸躍, 在這時自告奮勇道:“我抱它。”
淩音聞聲,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畢竟叢林地行複雜,跑起來本就困難,更何況還要負重。
淩音遂衝陸躍頷首,並不忘叮囑一句,“輕點抱,彆弄疼它,當心它撓你。”
就這樣,熊貓崽子老大不情願又渾身僵硬的被陸躍一隻手揣進了懷裡。
總算返回駐地。
有了枝繁葉茂的大榕樹的庇護,那些豆大卻尚還稀疏不成氣候的雨點被儘數隔絕在外。
淩音解開袖繩,取出袖子裡的紐扣箱暫時擱在樹洞裡,然後就開始不停的抖手抖腳。
很快就有滴滴答答的水珠從她的袖口和褲腳口被抖落出來。
陸躍見她在那兒抖個不停,便也好奇地跟淩音一塊兒抖。
感覺束縛衣裡麵差不多恢複乾燥了,停下來的淩音沒有喝止陸躍效仿她的行為,隻瞥了一眼陸躍身上那件處處漏風滿是豁口的束縛衣,忍俊不禁。
不多時,隻聽頭頂颯颯的聲響一陣緊過一陣。
雨勢明顯變大了,還起了風。
淩音感到頭頂一涼,抬起頭一看,卻原來是雨水從榕樹葉的縫隙中成串掛落下來。
顯然,哪怕大榕樹再如何的枝葉茂盛,在這樣的大風大雨中,能給淩音他們的庇護也隻是點到為止。
淩音收回視線,垂下頭,往旁邊走了兩步,避開了那處漏雨的縫隙。
然而,眼下漏雨的又何止那一處。
往旁邊閃避的淩音很快便感覺到有雨水落在自己的臉上。
外麵大雨傾盆,裡麵也已經下起了小雨,根本是避無可避……
陰雨天氣,天黑得早。
大榕樹下小雨連連,生火是不要想了。
淩音抱上熊貓崽子縮進了眼下唯一乾燥的樹洞裡,見陸躍還傻不愣登的站在外頭淋雨,便衝對方招了招手,“快進來。”
環境是暗沉的黑,樹洞背光更是一片深黝,但是陸躍卻仿佛毫不受限,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樹洞裡淩音的臉。
陸躍遲疑著。
在他的認知裡,樹洞一直以來都是淩音的私人地盤。淩音隻容許那隻黑白獸進入樹洞,於他卻是明顯的排斥。
雨聲很大很嘈雜,淩音見陸躍那道高高大大的黑影仍然呆站著不動,隻以為是自己剛才那聲被雨聲蓋過去了,對方沒聽見。
“快進來,彆傻站在那兒淋雨!”這一次,淩音拔高了嗓門。
裹著一身水汽,陸躍爬進了樹洞。
淩音見一大團黑影壓近,本能的抱著熊貓崽子往裡靠了靠。
注意到這一幕的陸躍更加拘束了,靠著樹洞口坐下後,便再不敢妄動。
既然人已經進了樹洞避雨,淩音也就沒再多往陸躍身上分神。
鬆懈了背脊,靠著樹洞壁,隨手打開了手環。
手環開啟後,晶石隱隱發出的藍光,成了眼下這個黝黑樹洞裡唯一的一簇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