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外賣(2 / 2)

貴人們肚子裡的饞蟲被勾起來,差丫鬟小廝出來買。

也有人歌舞看得正起勁,舍不得出來,遠遠地衝司南喊話:

“火鍋小哥,這邊來一碗!”

“西邊來兩碗!”

“宋三瓦子也捎兩碗唄!”

生意來了是好事,可惜司南抽不開身。

剛好,方才歇晌時瞧見橋洞下窩著幾個小乞兒,大的十三四,小的不過六七歲,赤著腳,衣裳又破又臟。中午彆人都在吃飯,他們卻趴在河邊灌涼水。

司南朝他們招了招手,“嘿,小兄弟們,過來倆人,幫個忙。”

乞兒們彼此看看,沒人吭聲。

司南嘖了一聲,這是被嫌棄了?

正要想彆的法子,橋洞裡走出來一個黑黑瘦瘦的少年,雖然身上同樣補丁疊補丁,卻乾淨許多。

少年抬起頭,黑亮的眼睛盯著司南看了片刻,雙手一撐,翻到岸上。

餘下的乞兒露出驚訝、甚至驚恐之色,仿佛有什麼不能說的隱情。

“槐樹!”有人上前,叫了少年一聲。

“沒事兒。”少年衝他點點頭,走到司南跟前,“郎君叫我們何事?”

“幫忙送份外賣,可好?”

宋朝已經有了餐食外送業務,“外賣”這個詞雖新鮮,少年卻懂了。

“你就不怕我吃了?”

司南拿勺子敲了敲鍋沿兒,“你偷吃一份,占的隻是這一份的便宜,若能老實送去,豈不多了份長長久久的營生?”

少年看著他,驚訝道:“你的意思是……雇我跑腿?給錢?”

司南挑眉,敢情這小子以為是白乾嗎?那還來?

從少年的表情中,他確定了,少年純粹是來幫忙的。

一時間,司南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的心情,就覺得吧,越是這樣越不能虧待他。

說話的工夫,五份小火鍋都熟了。

南放進食盒,耐心交待:“藍布包著的是羊肉鍋,是東邊瓦子要的,紅布包的這四份是麻辣鍋,西邊瓦子、宋三瓦子各兩份。”

少年認真聽著,一一記下。

司南包的時候他就瞧見了,肉和菜都是有數的,碗沿上有刻度,若是中途偷吃一眼就能看出來。

司南設計這種碗的時候原本為的是把握好湯和菜的比例,沒想到用在了這上麵。

“我剛才聽他們叫你槐樹?放心,哥不會讓你白跑腿,每送兩份給你一個銅錢,可好?”

從州橋到兩邊的瓦子來回一趟連三分鐘都用不了,半個銅錢一份,同時送五份就是兩個半銅錢,一個人一次能同時送十份……算下來的話比現代的外賣小哥賺多了。

槐樹張了張嘴,悶悶道:“送完再說。”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司南笑著眯起眼,古代的小少年真挺不錯的。

很快“古代的小少年”就回來了。

“一百文,你數、數數。”槐樹扶著膝蓋喘粗氣。

司南接過錢袋,失笑:“就這麼幾步路,急什麼?”

“我怕你……”怕他多想。

司南遞給他一碗自榨的桃汁,“我既然找了你,就信你。”

槐樹端著碗,愣愣地看著司南,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

司南笑著拍拍他的肩,“你也信我,不是嗎?”

槐樹咬了咬唇,喃喃道:“我見過司大官人,他……是個好人。”

司南挑眉,“所以你覺得我也是好人?”

槐樹點點頭。

從前原身每次從州橋經過,都會往橋下撒一把錢,雖然大部分都得交給“上頭”,至少能剩下三瓜倆棗,讓他們吃頓飽飯。

彆人都說司大郎君高傲自負,隻有他們知道,他和司大官人一樣,都是好人。

司南緩緩道:“我記得,父親在時每逢雙日都會把當日剩下的飯菜用陶瓷大盆裝了,放在酒樓後麵的窄巷中,任由……取食……”

那些乞兒中,也有他嗎?

槐樹鄭重地點點頭,“十歲之前,我就是靠著那個大陶盆活下來的。”

這話輕描淡寫,說的卻是數年無依無靠、艱難求生的日子。

司南喉頭發哽,重重地壓了壓少年的肩,“來,你的跑腿費,四舍五入就是三文,收好了。

槐樹沒接,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不好意思地說:“能不能換成包子?一個就好……”

“那也得是三個。”司南笑笑,“今日隻是開頭,以後還得繼續請你幫忙。不僅是你,如果你有合適的小夥伴也可以介紹過來——在不破壞規矩的前提下。”

他知道,這些乞兒背後都是有“組織”的,且有嚴格的規矩,他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好心讓他們受罰。

一來他確實需要幫手,二來也是想找個正當的理由拉他們一把。司南不能直接給他們吃的,卻可以讓他們用勞動換。

“隻要不是錢……”槐樹含混道。

司南懂了,他們的規矩大概是討來的錢必須上交,吃食可以自己支配。

“成。”他把錢在手裡掂了掂,轉身去旁邊的攤子買了五個包子,“多出來的兩個是預付款,你記得再送四份就成。”

“是五份。”槐樹堅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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