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一邊刷碗一邊笑,差點一頭紮進洗碗盆裡。
好大一盆碗,疊起來比他腿都高。司南卻不嫌累,一邊唱著“洗刷刷”一邊歡快地刷。
唐玄原本想幫忙,被司南無情地拒絕了,隻得坐在石桌旁,伴著月色,就著小酒,吃著愛心麵,看著可愛的少年,比什麼“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之類的愜意多了。
人間煙火,方才醉人。
司南突然大叫:“偷蝦賊來了!”
話音剛落,唐玄便抓起竹筐,將那團毛絨絨的小東西扣住了,動作快得隻瞧見一道殘影。
“好厲害呀!”司南眼睛眨啊眨,滿眼都是小崇拜。
唐玄輕撮著指肚,第一次覺得十幾年的功夫沒白練。
司南提著風燈,興衝衝湊近竹筐,“果然是黃鼠狼。知道我家做好吃的,坐著晚班車來的?”
小家夥不理會他的調侃,慌亂地轉著圈,還拿尖尖的爪子抓撓著竹筐,想要衝出去。
彆說,還挺好看。
黑色的背毛,油亮亮的,從下巴到尾巴是一水的白色,眼睛黑溜溜的,扁扁的腦袋一歪,挺像《馴龍高手》裡的沒牙仔。
司南逗它:“不是會放臭屁嗎?怎麼不放?”
“這不是黃鼠狼。”唐玄指向牆角,“想來是白鼬。”
司南一看,“喲,還帶著女朋友來了。”
牆角躲著的那隻小了一圈,從頭到腳毛色雪白,隻有尾巴尖是黑色的。
“白色的就是白鼬嗎?”
唐玄搖頭,“會換毛,這隻……想來是先天不足。”
正常情況下,白鼬到了冬天才會換成白毛,夏天背毛是金色或褐色,黑和白都不正常。
不過,這一身雪白的樣子倒是挺可愛,毛絨絨一小隻,還不如司南的兩個巴掌大。
小白鼬明明很害怕,卻不肯離開,揚著小腦袋衝著筐裡的小黑鼬叫。
小黑鼬一邊回應一邊焦躁地撓籠子,還憤怒地朝司南呲牙,顯然把他當成了大壞蛋。
司南翹著腳,吊兒郎當地對小白鼬說:“你老公吃了我那麼多蝦,還有雞蛋,不把這事掰扯清楚我肯定不能放它走。你要不放心,不然這樣,你過來跟他團聚,成不成?”
小白鼬不知聽沒聽懂,隻瞧見他把竹筐開了一條縫,就迫不及待地躥了進去。
司南:……
你南哥口才又精進了?還能空手套白鼬呢!
小黑鼬此刻估計也很絕望,牙不呲了,爪子也不撓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任由小白鼬撲上來,親親咬咬。
“懷崽了。”
唐玄指了指白鼬鼓起的小肚皮,“白鼬正常以鼠類為食,母鼬懷崽後捕獵能力下降,進食量卻增加,興許是這樣,這隻公鼬才會偷食青蝦。”
司南歎息:“養家的男人不容易啊!”
唐玄微微一笑:“那就被養。”
司南壞笑,“你是不是在暗示我?”
唐玄:“我有嗎?”
“你有。”
“那就有。”總之就是很寵溺。
司南笑得有點小得意。
他心情不錯,十分大方地往筐裡丟了顆雞蛋。
小黑鼬小心地聞了聞,這才用尖尖的爪子磕開兩個小口,推到小白鼬麵前。
小白鼬不肯吃,又給它推回去。
小黑鼬大概歎了口氣,小小地吃了一口,又推給它。
小白鼬這才蹭了蹭它,歡歡喜喜地吃起來。
司南眼神變得柔軟,“我小時候養過一隻黃鼠狼,剛養的時候比這隻白鼬還小。發現它並不偷雞,反而喜歡抓老鼠,每天都能抓一兩隻。”
所以說,童話裡都是騙人的,黃鼠狼才不會給雞拜年。
“那時候我住在奶、奶奶家,有小院,有口井,還有一顆花椒樹。”
司南沒有糾正自己的口誤,“你知道嗎?花椒樹剛結青果的時候很好聞,滿院子都是香味,很多人都聞不了,就我總扯著花椒枝使勁聞。”
僅僅沉默了一小會兒,他又咧著嘴笑起來,“還有一棵香椿樹,春天長了新芽,奶奶就會蘸著麵給我炸香椿魚兒,又脆又香……你吃過嗎?”
唐玄緩緩道:“來年春日,你做給我,可好?”
“好。”司南笑起來,眼睛裡的星星家族又冒出來。
從茶湯巷出來,夜已深了。
唐玄飲了酒,小涼風一吹,上頭了。
大半夜敲響牙行的門,吩咐:“在院裡種棵香椿樹,要嫩的,有芽的。”
牙人蒙了,祖宗!這時候上哪兒找剛發芽的香椿?
唐玄微微一笑,“他說了,要炸香椿魚兒給我吃,又脆又香。”
牙人:……
這是馬上要有郡王妃了吧?
一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