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2 / 2)

他垂下眼——快說些虛偽敷衍的話,如此他也好及時斷了念想,不至於在被丟下的時候遍體鱗傷。

雖然心底這樣想著,但手卻抓緊了黎青崖的衣袖。

黎青崖沒有說出他想象中的話,但也沒有保證什麼,而是意味深長地感歎:“臭小子,你不能總想著彆人給你什麼,得想著你能讓彆人給你什麼,想要的東西得靠手段爭取,也隻有這樣得來的才穩當。”

無論修界還是凡世,都是這個道理。

就好比他能吃聶清玄軟飯隻是靠徒弟的身份嗎?當然不是,你看聶清玄對明奕澤就很一般嘛。

這要歸功於他多年的忍辱負重、彩衣娛親,要他軟飯硬吃,你看老東西揍不揍他。

大師兄?大師兄不一樣,那是父愛。

綜上所述,如果這小子隻是因為自己又弱又慘便覺得他該幫他,他也會幫,隻是方式與力度會不一樣。彆人施舍的,和自己爭取的,不一樣。

少年似乎聽懂了。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抬頭看著黎青崖:“你說過隻要我告訴你我看到了什麼,你就可以帶我去仙門!”

黎青崖沉默地看著他,直到把少年看得忐忑不安才開口回道:“可以。但你要知道,修界對你來說未必是好地方。”

他繼續解釋:“你不一定是修仙的材料。沒天賦的人再刻苦,也如同漏瓢打水,毫無作用。屆時你身邊的人一直年輕,但你會一點點老去、變成一抔無人記得的黃土……”

這樣的人,黎青崖不是沒見過,是見過太多了,耗儘一生,卻隻能不甘地死去。對人來說最殘忍的不是看不到好東西,是看到了,卻夠不到。

他問少年:“你能接受這樣的未來嗎?接受的話,我就帶你去。”麵對新事物不能隻想著最好的可能,還要想著最壞的可能。

這番話無異於當頭涼水,澆滅了少年對修仙的熱情。他當然接受不了,但如果就此錯過觸及那個世界的機會,他也會憾恨一聲。

所以哪怕是飛蛾撲火,他也想試一次。

他準備給出回答,黎青崖卻打斷了他:“彆現在給我答案,再仔細想想。先告訴我你知道的事吧,放心,我不會賴賬的。”

……

救下少年時就是黃昏,回到客棧時天已黑儘,方將少年送回房,黎青崖便收到一道傳訊,翻手拿出玉簡,染月驚恐喑啞的聲音傳來:“仙子救命!”

意識到多半是魔修出現,他起身就要趕去,少年抓住他的袖子:“不要去!你明明都知道了她不是好人!”

黎青崖回道:“就是因為她不是好人,所以我更要去。”

少年意識到自己拗不過他,一咬牙,將一樣東西塞進他手心:“回來還我!”

攤開手一看,是個平平無奇的護身符,但看少年鄭重的模樣,應該是挺重要的東西,黎青崖心底一暖,咧牙笑了:野小子也不是全都不討人喜歡嘛。

雖然覺得沒什麼用,但為了給少年一個安心他還是收著了。

臨走前,他又想起了什麼,折返道:“對了,給你自己想個名字吧,三狗兒、鐵柱兒這種不算,帶名帶姓的。”

無論少年隨不隨他去修界,他都會給少年一個新的生活,而新的人生,需要新的名字。

少年:“你給我想。”

黎青崖一口回絕:“自己想!”雖然接納了少年,但這不表示他不討厭野孩子了,賜名這種因果還是免了。

少年讓步:“那你全名叫什麼?”

“聶青青。”

這名字是他用一息想出來了,“青兒”這個稱呼裡已經有個“青”字了,如果再用本姓,以後在宗門遇到就太容易暴露了。借一下老東西的姓,反正不用給錢。

“聶、青、青。”少年將這三個字反複咀嚼,烙在心上。

……

黎青崖趕到染月的房間時,屋內一片淩亂,窗戶大開,染月已經不見了蹤影。

憑借染月扯碎傳訊符時觸發的追蹤術,他一路追尋,來到煙柳巷的背後,闖入一個荒僻寂靜的院子。

院落隱藏在一片破敗的屋舍中,外麵看著平平無奇,但內裡頗為寬闊,庭院裝點雅致,陳設精致,在沉沉暮色下顯出一片幽謐寧靜。

來煙柳巷好幾回,他是第一次注意到這裡。

追蹤術已經失效,他隻能拿出從染月房內找到的頭發用“尋蹤溯源”來確定染月的位置。

不過找到染月的同時,他還發現這裡有許多染月留下的痕跡,他鬼使神差地拿出何易之的筆跡,又用了一次“尋蹤溯源”,得到了多處回應。

看來這裡才是何易之身為老板時的居所,而染月一直和何易之有往來。

染月在後院,黎青崖到時,她昏迷在地,在場沒有其他人。他跑過去抱起她,查看情況。

就在他準備施救的時候,原本昏迷的染月突然睜眼,將一根簪子刺向他。

簪子上帶著針對修士的毒素,一旦入體,便能迅速麻痹靈力運行。

黎青崖不可置信地看著染月,捂住傷口軟倒在地……

……

少年不安地在房內踱來踱去,等待黎青崖歸來。忽然,客棧年久失修的樓梯板響起“嘎吱嘎吱”的聲音。

有人在上樓!

“女人”走路沒有聲音,所以不可能是“她”。而且腳步聲聽起來也不止一人。都半夜了,誰會來?

察覺危險的少年躲到了床底下。

他剛藏起來門便被人一腳踹開,進來的人是煙柳巷的打手,他們不知從哪得到消息,找到了這裡。

這些人在房內粗暴地翻找了一圈,一無所獲,隻能不甘地準備撤退。

就在少年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打手領隊忽然將頭探進床底,對著藏在下麵的他咧開森白的牙:“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