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師兄。”

是小師叔?

他以為是自己無聊到產生幻覺了,沒有理會,繼續發呆,然而麵前的聶清玄卻放下書消失了。

什麼?小師叔真的回來了?!

黎青崖坐直身子:喂!帶上他啊!

消失的聶清玄出現在領域正麵,而裴雨延立在陣台中央的位置,身影看著有些虛幻。

這不是他的真身,是投影。

領域裡主人便是神,進入他人領域意味著任人擺布,哪怕感情好如裴雨延與聶清玄,正常情況也不會以真身進入這裡。會不管不顧闖進來的隻有黎青崖這個心大的傻子,不過好在大陸上也沒有第二個大到能容人的領域給他闖了。

見到師弟,聶清玄攏起袖子笑眯眯迎了上去:“師弟,這麼快就回來了。”

裴雨延原是想質問聶清玄將他騙去藥神穀的事,但瞧見師兄如今的模樣卻顧不上計較了:“你的化身——”

聶清玄將食指豎在唇上,打斷了他的話。

黎青崖哭天喊地的聲音從另一頭傳過來:“小師叔!是你來了嗎?帶我出去好不好?我已經被關在這裡五天五夜了!”

他已經不寄希望於老東西放他出去了。他覺得小師叔既然能進來,那一定有辦法出去。

五天下來,書架已經快被他打掃得禿嚕皮了,再不出去他就要立地成佛了。

聽到他的聲音裴雨延也很意外:青崖?青崖怎麼在這裡?五天五夜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被關五天五夜?

他看向聶清玄。

聶清玄再度把食指豎在了嘴唇上麵,狐狸眼彎得狡黠。

做完這個動作,他扭頭對陣台背麵高聲道:“彆吵了,一會兒就放你走。但要再吵,說一句多關一天。”

另一頭猛地安靜下來。

兩師兄弟繼續說話,刻意把聲音壓得很低。

裴雨延:“師兄現在感覺怎麼樣?”

“除了化身消失,沒有其他影響。”

“(化身)還能再塑嗎?”

聶清玄:“暫時不能。”

“多久恢複?”

聶清玄噙著成竹在胸的笑,擲地有聲地回道:“不知道!”

這師兄著實太不正經,短暫的怔愣後,裴雨延垂首擰眉,麵色凝重。

聶清玄不以為意:“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化身用久了用用本體也無妨。唯二不好的就是不能出去,而且過於遲鈍了些。”

說著他握了握拳頭,並沒有遲滯感,力量也非常充沛,但感官卻幾近於無。收起手,他歎了一口氣:“我有些事要勞師弟幫忙,怕要耽擱你回北境的行程了。”

“嗯。”

……

談完事情後,聶清玄如約放走了黎青崖。

他將黎青崖帶到傳送口,自己卻停留在了領域邊緣。

黎青崖回頭問他:“你不出去嗎?”話說他從小到大都沒見過聶清玄的本體離開這片領域。

“不出去。”

“為什麼?”

聶清玄攏袖,笑眯眯道:“因為出去就會被天打雷劈啊。”

黎青崖驚疑:為什麼會被天打雷劈?做了什麼缺德事嗎?莫不是像夏戎說的真把天道得罪了,那可就厲害了。

要問他想不想知道原委,必然是想知道的;要問他敢不敢問,那是不敢問的。所以他吾了半晌也隻蹦出一句:“我走了。”

聶清玄:“嗯。”

“真的走了。”不趁機會對他說點掏心窩子的話嗎?

“不然留下來再待五天?”

“不了,告辭。”黎青崖果斷拒絕,扭頭,一腳踏出領域。

裴雨延身在青冥穀的映月潭,黎青崖也是才知道這裡可以連通聶清玄的領域。

兩個多月未見,裴雨延瞧著並沒有多少變化,依舊清雋出塵,傲骨淩風。黎青崖迎了上去:“小師叔!身體好了嗎?”

“我並沒有受傷。”

到了藥神穀後,穀主聽他說了病情一臉古怪,開了一張藥方寫著四字——找個對象。

看了藥方的天澤城主十分苦惱,意思他是懂的,但不知道怎麼做,這對他來說著實困難。

此時藥神穀少穀主說可以幫他,將他留了下來。這個少穀主人不錯,就是整日拉著他遊玩,遲遲不幫他解決問題,他不勝應酬,又想著師兄與小師侄,便不顧她的挽留回來了。

聽到小師叔沒事,黎青崖笑了笑,由衷欣喜:“那就好!”

短暫的談話後,兩人各自陷入靜默,看著皆有心事,一時間周圍隻有映月潭水波蕩漾的聲音。不過好在以他們師叔侄現在的關係已經不用擔心因不說話而顯得尷尬了。

“小師叔。”忽然,黎青崖特地叫了一聲裴雨延。

裴雨延將目光全數投向他。

黎青崖:“我師尊他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雖然聶清玄解釋說是化身的時限到了,但當時的事怎麼想也不可能是正常情況。從老東西那得不到答案,他隻有試試小師叔這裡了。

裴雨延很想回答“沒有”,但他不擅說謊,與師侄對視片刻之後,無可奈何地回道:“我不知道。”

黎青崖將他臉上的不由衷納入眼底:“謝謝小師叔,我知道了。”

……

十個月前,青冥穀。

“雨延,特地將你叫來中原是為了一件事。”那天喝茶喝到一半,聶清玄忽然這般開口。

見師兄終於願意與自己談此事,裴雨延提起了十分注意力。

聶清玄敲著桌子:“嗯……我要渡心魔劫了。”

心魔劫,亦稱天劫,是對修道者道法道心的終極考驗,功成登仙,失敗則身消道隕。如此嚴峻的事情,聶清玄卻說得像“一會兒吃晚飯”一樣,縱使心境淡泊如裴雨延,也不禁生出了幾分惱火。

聶清玄繼續說下去:“我要交待你的是,如果我熬不過去而墜魔,請你務必——殺了我!”

裴雨延麵無表情,失手捏碎了茶杯。

嚇了他一跳的聶清玄卻換了一副笑模樣:“放心,師兄說的隻是最壞的可能,正常情況不會走到那一步。”

話雖這樣,但如果沒這個可能,聶清玄便不會特地把裴雨延叫來做這番交待。聶清玄這樣說,是相信未來隻有裴雨延能殺了自己。

而裴雨延不禁自問:一旦這萬分之一的可能成真,他能手刃師兄嗎?不動手天下蒙難;但若下了手,他如何麵對往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