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2 / 2)

“因為他們和離了。”

“他們?瑤心夫人和天玄道尊?他們是道侶?那浮黎劍尊——”

在黎青崖驚訝的表情中,聶清玄靜靜說出答案:“是你師伯。”

因為天門太過神秘,黎青崖從未聽說過浮黎劍尊是天玄道尊之子。

如今驟然得知這個消息,像聽到了驚天八卦,很難忍住不去問。聶清玄被問得無奈,挑挑揀揀與他講了一些。

傳說中的天玄道尊生得極為俊美,天性風流多情,很多女子愛慕他,他也將自己的愛意雨露均沾。眾人都以為他這樣人不可能定下心來,會在花海中浪蕩一生。

但他們沒想到如此風流的浪子終究為了一個女子收了心,成了家,退隱天門。

“以前瑤心夫人彈琴,師兄練劍。”那是一段非常快樂的時光。

無奈有句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後來有一天,師尊帶了一個陌生女人回來,說想要納她做二房,希望師娘同意。師娘什麼話也沒有說,剪斷琴弦,燒了琴,收拾包袱,帶著師兄離開了天門,再也沒回來過。”

天玄道尊當然是愛瑤心夫人的,隻是從他從小生長的環境沒有教會他正確的感情觀。

他不懂堅貞的涵義,不懂在一段感情中伴侶的義務,在愛上瑤心夫人後,依舊任由自己的心為其他人跳動。

這世間驚豔的人不止一個,為美好動容也沒有錯。

但不克製自己這份妄念,是錯;為這份妄念傷害自己愛的人,更是錯。

瑤心夫人走後,天玄道尊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愛到離不開她。他後悔了,但瑤心夫人是剛烈的女子。天玄道尊用了一輩子也沒求得她的原諒。

給出一顆心,期待他的回應。要麼獲得同樣完整的一顆心,要麼一點都不要。

黎青崖聽了惆悵感歎:“若是我喜歡的人,我定舍不得她受這種委屈。”

在感情中,還有什麼比自己全心全意愛著的人沒有全心全意愛著自己更讓人委屈的?

聶清玄挑眼看向他,幽聲質問:“你喜歡誰?”

“我——”黎青崖噎住了,支吾兩聲,回道,“我就,打個比方。”

他是獨身主義。談戀愛的遊戲太累人,他就不參與了。

他們經過一間書房,房中牆壁上掛著十來幅畫像,畫中人的身姿逐年變化,唯一不變的是每幅畫都隻有背影。

聶清玄解釋:“你師伯浮黎劍尊,你師祖親手畫的。他至死都未能再見上你師伯一麵。”

浮黎劍尊離開天門時隻有十三歲,聶清玄去送他的時候,兩個人都泣不成聲。然而再見時,淚目悲戚的卻隻有聶清玄一人——浮黎劍尊修了無情道。

書房內還陳放著一把斷劍,劍身有字“殘念”。

這是浮黎劍尊的佩劍,相傳在與魔皇的決戰中碎裂,後下落不明,沒想到收藏在此處。

劍碎裂得不成樣子,較大的碎片有數十塊和小的碎片則一時難以數清。這些碎片被盛在一張沉水木盤上,勉強拚湊出曾經的劍形,看得出拚接的人廢了很大功夫才將其複原成這般相貌。

聶清玄深深望了一眼斷劍,神情平靜地移開目光。

黎青崖想了一個盲點,若瑤心夫人與天玄道尊是結發夫妻,浮黎劍尊是嫡子。

“那小師叔是——”

他沒將後麵的話說出來,但聶清玄應該懂他的意思,他在問裴雨延的身世。

裴雨延到底是記在天玄道尊名下的養子還是親子,如果是親子的話那是後來的私生子嗎?這個問題修界很多人也好奇,但無論是蕊心夫人還是聶清玄都沒給過正麵回答。

聶清玄這次也沒有解釋,幽幽道:“你師叔就是你師叔,問那麼多作甚?”

繼續向前。

天門內處處充滿生活氣息,若不看建築所在之地的奇險,倒像江南的某戶富人家,難想象這裡曾是三位尊者生活的地方。

天玄道尊與浮黎劍尊聞名天下,但這裡甚至沒有一件東西刻有他們的名號,包括墓碑。

死了就死了,記下來也不過是讓後人編排。他們生前也沒當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自覺不過是沉溺在紅塵中的庸庸俗人,至死也揣著未能釋懷的遺憾。

聶清玄很少主動說起什麼,除非黎青崖問,才解釋一兩句。

他不喜歡回緬過去。他是連給死人供酒這種虛禮都懶得奉行的人,逝者已矣,生者還要向前。像沈流雲那樣將所有過去背負在身上,人還未老,心便先衰。

這幾十年來,天道一直在尋找他的道心破綻,竭力誘導他入魔,以求在心魔劫中將他擊潰。

但實際上世間種種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好怕的了,因為最怕的都經曆過了。

走出院落,聶清玄攏手彎唇,總結道:“好了,如今認過山門,以後你掃墓也找得到地方了。”

黎青崖被他這不詳的話嚇得不輕:“師尊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特彆意思。”他轉過頭,移開話題,“你小師叔來了,你去門口接一下他。”

“他第一次回來,不認得路。”聶清玄的語氣低沉,透著說不出的惆悵。

聽到裴雨延來了,黎青崖心下一喜,抬腳就要去,但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師尊何不與我一起去?”

聶清玄挑眼:“怎麼?使喚不動了?”

瞧見弟子臉上的不安,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去吧。為師不走,就在這兒等你。”

得到這句允諾,黎青崖才轉身朝山下而去。

裴雨延的確如聶清玄所說,在海岸邊等著。

遠遠在山道上瞧見他,黎青崖就笑了起來,叫了一聲“小師叔”,然後拔腿朝他跑去。

黎青崖本想在近前刹住腳。然裴雨延上前兩步,直接伸手將他攬進懷裡。看著既像是裴雨延抱住了他,又像他撲進了裴雨延懷裡。

被來自北境的冷香沁透心脾,黎青崖歡悅地叫了一聲:“小師叔!”

裴雨延閉上眼,將臉埋進他的發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