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乾部們商量過後,讓楚婉在村口第二間茅草屋暫住。
茅草屋又破又舊,夏天熱,冬天涼,下雨還漏水,但日子是人過出來的,楚婉一點都不怕。
蔣主任讓知青們把楚婉帶來的行李都歸置好。
但楚婉實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煩大家了,剩下的收拾工作,不願意再讓人幫忙。
“你們都回去吧。”汪美茹話音落下,一一將知青們送出門。
汪美茹會來事兒,笑得比花還要燦爛,邊走還說了不少寒暄的話。
隻是知青們心裡頭都納了悶,沒記錯的話,是蔣主任喊他們來的,怎麼突然之間,她倒成他們半個領導了?
屋裡,蔣主任放心不下楚婉,又交代了幾句,才想起辦公室還有事要忙的。
楚婉將她送出門,轉頭一見,汪美茹也迎上來了。
“你怎麼還沒走?”
“我要留下來幫你啊,我們是最好的姐妹呢。”
等到人都離開了,汪美茹找了張板凳坐下:“婉婉,你怎麼說分家就分家,還分得這麼細,連結婚時木工打的小板凳都帶走了?”
“本來就是我的,我不能拿嗎?”楚婉認真地問。
汪美茹愣了一下。
上一世,她和楚婉是一同下鄉的知青,她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可在下鄉第二年,楚婉得到回城名額。
眼看著回城無望,汪美茹選擇和同村的知青結婚,婚後才知道,對方懶散、愛使小聰明、自視甚高,並且一肚子花花腸子……
上輩子的汪美茹,直到死的那一刻都在後悔。
可沒想到,再睜開眼時,她重生了!
重生後,汪美茹沒再和上一世的丈夫傅賢光眉來眼去,而是成為勞動積極分子。她學著楚婉柔柔弱弱卻有原則的性子,想要像她一樣討人喜歡,但楚婉的風頭還是勝過她。幸虧這一次,連上天都在幫她,楚婉的父親不知怎的重遇老戰友,給定了親事。
之後楚婉成了寡婦,她便有意無意地製造漫天的風言風語,眼看著楚婉再沒可能走上一世的老路,卻沒想到,發展不如她的預料。
汪美茹裝作不經意地試探:“婉婉,你平時不是不怕吃虧的嗎?這次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硬氣啦……”
“這虧給你,你吃嗎?”楚婉抬眸,奇怪地問。
汪美茹:……
楚婉在懟她,她聽錯了嗎?
小寡婦哪來這麼大的脾氣!
楚婉看著汪美茹呆愣的樣子,拿起抹布:“你去幫我去提桶水吧。”
說話間,汪美茹的手中已經被塞了水桶的把手。
她不服氣,憑什麼呀,自己去提水,楚婉倒是舒舒服服地等著!
心底雖是這樣想的,但汪美茹還是老老實實地提水去了。
誰讓她自己提出要留下幫忙呢?
“沒問題。”汪美茹扯著嘴角乾笑一聲,轉身去提水。
這屋子多臟啊,真是平白無故給自己找了這麼多活兒!
……
覺醒之後,楚婉最不願意的就是虧待自己,如今汪美茹願意留下來打掃衛生,她當然不會拒絕了。
收拾到天快黑時,這屋子才勉強清爽起來,等擦洗乾淨之後再看,楚婉發現茅草屋也沒什麼不好的,就是老舊了些。
好歹從現在開始,她能一個人生活了,這是天大的好事。
汪美茹累得直喘氣,轉頭一看,楚婉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新房,清澈如水的雙眸亮晶晶的,嘴角還笑出一對梨渦。
她突然不太痛快。
被婆家人磋磨了一整年,楚婉怎麼還是這麼好看?
“還有什麼要乾的?”汪美茹悶聲道。
“鋪好被單就好了。”楚婉說。
但是,汪美茹上前要拽床單時,被擋開了。
“不要。”楚婉說,“我自己來。”
汪美茹:?
多了不起的床單,還不準人家用手碰了!
汪美茹黑著臉坐在小板凳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突然之間,她抬起眼,看見有人從村口進來。
是顧營長和他的兩個孩子!
汪美茹的眼睛都亮了,往外走去。
她是特地要裝偶遇的。
那天,她在顧營長麵前刷了個臉熟,現在再湊上去,一來二去的,感情不就培養出來了嗎?
現在這年代,不像後世那樣講究自由戀愛,隻要能在顧營長探親假這些日子和他看對眼,他分分鐘向部隊打報告接她去軍區!
至於那兩個小孩——
上一世,在她四十多歲的時候,曾聽村民們說起軍官家兩個孩子的情況。聽說安年性子暴戾,和人打架致人傷殘,蹲大牢去了。而歲歲,這是個嬌氣任性的小女孩,一路走來,處處不順。
汪美茹討厭孩子,也不想做人後媽,可如果對方是顧營長,她還能接受……
這樣一想,她擠出笑臉:“顧營長!”
“哪位?”
汪美茹:……
她尷尬道:“我們那天在小院門口見過的,你忘了嗎?”
“你是造謠的那幫村民?”顧驍眼神厭惡。
“不是不是!”汪美茹趕緊說,“我是寡婦的朋友,我幫她說話的。”
“楚婉的朋友?”
汪美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