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川王軒轅昂(1 / 2)

如小姐終於消氣了。

被關在門外的婢女們帶著慶幸小聲交流著。

雖然依舊不想見她們這些貼身婢女,說看見她們的臉就來氣,但是好歹讓小丫鬟們進去伺候著了。

這些年歲尚輕的小丫鬟都是近幾月新入府的,大多數撥去楨小姐院子裡了。因為諸事不熟,和楨小姐一起鬨了許多笑話,她們這些家生婢女平日裡無聊,就指著茶餘飯後笑笑楨小姐那一院子的雞飛狗跳。

“方才看見如小姐的奶哥哥去了前院,想必是如小姐又有了新的吩咐……可姬家的催妝禮已經送來了,還有什麼事這麼急。”貼身婢女也不敢亂走,在門外低聲說著話。

“要我說,咱們說是近身伺候如小姐,”其中一個酸溜溜地說:“到底不算心腹,打罵起來一點顧忌也沒有,還是人家奶媽那邊的親。”

北幽的風俗,富貴人家的小姐常認奶媽的兒子作哥哥,稱作“奶哥哥”,同奶媽一起算作心腹。

屋子裡的易楨終於在幾個小丫鬟的幫助下,把全套嫁衣都換上了。

這些小丫鬟在易如的院子裡估計沒得過好臉色,全程一句話也不敢說,讓做什麼做什麼。

易楨之前還擔心自己和易如並沒有百分百相像,會不會被認出來。結果這幾個小丫鬟壓根不敢抬頭看她,做完吩咐的事就乖乖跪在堂前,一動不敢動。

易楨怕叫人察覺出不對,也沒管她們,任她們跪著,隻是扶了扶頭上的金飾,讓它和頭發更加貼切。

這件金飾呈鳳凰狀,鳳凰身子的前半部分被巧妙地製成麵甲,覆蓋了她上半張臉,隻露出眼睛來。

以黃金為胎,聘請能工巧匠打造成栩栩如生的鳳凰模樣,華麗繁複的鳳凰尾羽用珠璣和黃金薄片互相穿插嵌套,最後用黑緞和小巧的金夾子卡在發間。

這是陽城姬家送來的大定禮之一,據說也是那邊的規矩,新嫁娘隻用一件頭飾,寓意一生順逐。

北幽但凡高門嫁女,恨不得滿頭珠翠,易如很不滿自己隻有這麼一件頭飾,一直都不願意戴,扔在一邊不做理會。

易楨可願意戴了。陽城沒有喜帕的說法,新娘子是要露臉的,這頭飾一上臉,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又閃又值錢的鳳凰上了,誰在乎被擋了半張臉的新娘是不是有點不太像平常。

剛才把易如送到自己房內,這姑娘把藏有五十萬金銖的芥子戒扔給她時,臉上的惡意藏都藏不住。

易如這姑娘雖然性格惡劣,但到底是嬌養在閨中的,沒被社會毒打過。

而易楨這種被生活舉著菜刀從二環一路砍到鶴崗的人,就深深明白現實生活的殘酷。

還很懂怎麼讀小姑娘臉上那點小心思。

“這賤人平常不是這個路數,這件事雖然對我有利無害,但誰知這個賤人是不是有什麼後招要害我”

特彆明顯。

易如這小傻逼絕對還要下手搞她。

要不是那邊吉時已近,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非得給逼問出來。

顯然易如因為她和原主反差有點大起了疑心。

但是易楨有什麼辦法,要和原主保持一致,就是要逆來順受懦弱不堪啊!這要是日常文也就罷了,最多被讀者罵兩句沒用;但這是虐文,談個戀愛動輒挖眼滅族的虐文,這種性格不是去找死嗎?

在易楨仔細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那邊穎川王的車馬已經接走了新嫁娘,新娘子蓋著喜帕穩穩地被扶上了車輦,踩著吉時出了門,往北戎而去。

外麵雖然積雪未消,但是氣溫並不低,也不再落雪,是隆冬臘月裡難得的好天氣。

因為天氣不錯,沿路有不少看熱鬨的,還有小孩子追著討糖吃。

“易家真是不得了,”路旁有書生模樣的人嘖嘖羨慕道:“兩個女兒一個嫁了穎川王,一個嫁了陽城姬家,有這兩個姑爺在,易家那個劍修獨子還怕什麼?”

“也是禍福相依。當初易老爺喪妻,這是禍吧,轉眼續弦娶了李家的女兒,這不就變禍為喜了!便是當/今/聖/上,到了河內,說話也沒李家好使!”

這些細瑣的對話並沒有逃過穎川王軒轅昂的耳朵。

他自幼學自名師,太平一道修為已到湛存境界,便是身處鬨市,也能輕易分辨一片鴉羽落下的聲音。

如今騎著健壯的黑馬,一身喜服,走在隊伍的最前端,他臉上卻分明看不出一點喜色,隻是滿臉高高在上的威嚴。

他早知北幽君主勢弱,各地諸侯世家割據一方、各自為政、互相姻親,便是被言官斥為惡黨也毫不收斂。

待他繼位大君,遲早滅了北幽,將這千裡良田納入北戎的疆圖。

但這不是軒轅昂如今麵無表情的原因。

他現在在想車輦上的新娘子。

軒轅昂對易楨的感情很複雜。他一方麵是真的不可自拔地為她所吸引,一方麵又是真的為良娣易白的死亡而痛苦。

這兩者一綜合,他確信無疑:他是因為太愛良娣易白,所以才願意娶易楨這麼一個和她長相相似的西貝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