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織水為綃(上)(1 / 2)

易楨有點尷尬。

更尷尬的是,她現在沒法做任何事情緩解一下當前氣氛的凝滯。她根本沒法動。

她也不知道麵前這個姬家弟弟叫什麼名字。

易楨和這位名義上的小叔子幾乎一點接觸都沒有。

上一次他們對話的時候,他還是她丈夫呢。那個時候她覺得姬家這位郎君真是被流言蜚語害的不輕,明明是好純情一隻小奶狗,卻被外界傳成偎紅倚翠的風月常客。

但是誰能想到呢。一場婚禮的新娘和新郎竟然可以同時都不是本人。

替婚的新娘自己也沒想到。這就是傳說中的燈下黑吧。

說真的,這孩子看起來完全不是那種會幫著兄長胡作非為的人。估計當初是姬金吾先斬後奏,迎親時人先跑了,把選擇題拋給自己的親弟弟,並且十分自信,自己這個弟弟的兄控屬性會壓過克己複禮屬性。

傳說中雙胞胎之間那一點微妙的感應。

雖然我很混蛋,你也知道我很混蛋,但我明白你一定會支持我的。

“兄長還沒到。”看易楨不說話,杜常清實在扛不住了,開始找話說。

他現在整個人像是一滴火炭上的糖,滋滋作響,完全平靜不下來,不知道要去做什麼,乾脆就繃著身子什麼都不做。

易楨聽見這個人就來氣,儘量控製自己的語氣,但還是有些僵硬:“他過來乾什麼?”

杜常清不由自主又退了幾步,看樣子恨不得退到門外去,答道:“兄長拜托我來給嫂嫂解開定身咒。”

易楨:“……那你解開啊,為什麼要站著等他?”

杜常清一身乾淨的白衣,剛才他明明持刀加入了打鬥,但是現在衣服上一點血跡和臟汙都沒有。和剛才走的姬金吾完全不一樣,姬城主一身都是乾不了的血跡,染了她一身。

一對可以一眼分辨出來的雙胞胎真的一點樂趣都沒有。

杜常清:“兄長在場會好些。”

易楨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剛才進門的時候久久不關門,可能是打算就讓門一直敞開著,畢竟他們的身份共處一室需要避避嫌。隻是後來發現穿堂風實在太大了,榻上又躺了個受寒的病人,這才關上的。

他說完,沉默了一會兒,又問:“嫂嫂房內怎麼沒有婢女陪著?”

易楨:“你哥剛才讓她們出去的,可能忘記叫回來了。”

杜常清的神色有些疑惑,約莫覺得自己兄長向來處事周全、麵麵俱到,不會出現這種低級錯誤。

“那我去喚她們來。”杜常清一低頭,迫不及待打開門出去了。

易楨:“……”

易楨不太理解他嚴防死守的態度,好像靠近她一點,她隨時會把他扒拉到床上去,然後兩個人一起犯下不能告訴兄長的錯誤。

她都動不了啊,靠眼神勾引嗎。

可能還是上次在床上扒拉他給這孩子留的陰影。

但那個時候……她不是以為是明媒正娶嘛,勾搭勾搭自己的純情奶狗丈夫還是很好玩的。

誰能想到扒拉了幾下發現是自己的小叔子。

易家帶來的婢女們很快就進來了,同時還帶來了一個消息:“郎君說他累了,不過來了。”

易楨覺得自己也好累:“不過來就不過來吧,咱們快點。”

她渾身都軟綿綿的,被婢女扶起來的時候,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句詩“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易楨:“……”

當著這種又純情又守禮的小奶狗想起這句詩,除了證明她是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成年女性之外沒有彆的用處了。

“那冒犯嫂嫂了。”杜常清很有些局促,微微俯身,修長的手指探到她脖頸上,沒有接觸她的皮膚,又說了一遍敬語:“冒犯嫂嫂了,咒印在這裡。”

易楨看不見他做了什麼,在某個刹那她忽然就能夠動了,像是釘在骨子裡的枷鎖被人卸了下來。

杜常清剛才經曆了人生中最漫長的十秒鐘。

排在第二漫長的是他大半個時辰前和兄長吵架,兄長罵他蠢之後的那十秒。

易姑娘脖頸上的豔紅痕跡,他之前隻遠遠瞥了一眼,如今這麼近距離接觸,方看清楚是怎樣的……

是怎樣的……

杜常清多年清修,和他兄長完全不是一路人,此時甚至想不出形容詞,他腦子裡讀過的經書典籍到處亂竄,竄來竄去,最後隻留了一句。

從來說花意,不過此容華。

“好了,那嫂嫂休息吧。”杜常清往後退了幾步,把手收到身後去,明明根本沒有碰到她的肌體,但是不自覺回想起之前握著她手腕時感覺到的溫軟觸感,仿佛做了什麼虧心事,急匆匆地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