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曉夜何長(2 / 2)

“不要說話,會死的。”

“捂住嘴,乖乖給我一個後代。”

“然後我就會放你走的。”

“我給你唱歌聽,彆亂動。”

鮫人的歌聲美麗飄渺,在海水中傳不遠,在她指間繞了幾圈,紛紛墜落。身子底下鋪了一層動聽的音符,海水稍微急一點,便撞在她小腿上破碎開來。

從前為雲為雨處,總是襄王曉夢中。

……

易楨猛地驚醒。

天已經微微亮了,她看了一眼刻漏,發現自己還沒睡到五個小時。

身上好好蓋著錦被,阿青縮在她懷裡睡著了,熊貓崽崽躺在枕頭上,睡得很香,攤開得非常均勻。

這麼早就過上了左擁右抱的墮落生活,易楨覺得有些許慚愧。

雖然睡眠時間很短,但易楨覺得精力充沛。

大約是因為昨天晚上那首動聽的曲子有安眠的作用。

她一邊起床洗漱,一邊認真思考:

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生殖隔離,為什麼一個哺乳動物可以給一個卵生動物懷崽?要是她和鮫人小哥哥講清楚這其中的科學原理,他能不能放棄囚禁生崽這種瘋狂踐踏法律底線的想法。

就算被關在海底一千年,哺乳動物也還是生不出卵生動物的崽。

大家搞點實際的,合作去撈撈沉船,不是帶勁得多嗎。

小孩有什麼好玩的,錢才好玩啊。

“你們聽見昨天晚上有人唱歌嗎?”易楨問。

“值夜的燕姐姐聽見了,她說就是因為歌她才在門口睡著了。”旁邊的丫鬟似乎是和這個燕姐姐有點不對付,迫不及待地說完之後,見易楨沒有要發落責罰人的意思,有些失望地低了頭。

“唔。”易楨洗漱完,見榻上的兩位還沒有要醒的意思:“彆喊他們,去知會觀弈修士一聲。”

她帶著書要換個房間,忽然察覺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不適了,立刻把書一收:“隨我去頂樓,小陳呢?快去叫他。”

.

今天是個好天氣,若不出意外,傍晚就能到博白山。

但是主樓裡絲毫沒有即將再度看見陸地的喜悅,來往的婢女侍衛大氣不敢出,便是遇見相熟的,也隻是交換個眼神,匆匆擦肩而過。

姬金吾穿著件黑底銀紅雙字繡的大袖衫,懶懶地倚靠在主位上,手裡把玩著烏木小骨的折扇。

杜常清照例穿著一身白衣,坐在副首,他和姬金吾不一樣,坐得端正,便是最嚴苛的禮儀姑姑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平常說能夠輕易辨彆出這對兄弟,有一部分是因為姬金吾熬夜過於頻繁,黑眼圈遮都遮不住,臉上氣色也差。如今他休息好了,若是和同胞弟弟做出一模一樣的表情,倒是著實不好區分。

“屬下察覺到有海妖出沒時,範祭司已經出手了,再加上夫人也在附近,用弓/弩唯恐誤傷他們二位,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用弓/弩。”堂前站著個勁裝的灰衣男子,恭敬地低著頭,一五一十地把情況說給他聽。

“哦。”姬金吾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表示自己在認真聽。他剛起床,衣襟沒拉得太整齊,露出一小截鎖骨出來。

“範祭司受傷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去給他提供救治,那條鮫人也被範祭司傷到骨頭了,潛入水中不見蹤影。”

“於是你們就認為它不會再來了?”姬金吾閒閒地接話,身邊有人端了濃茶上來,他正端起來要喝,忽然一眼瞥見杜常清不讚同的眼神,手挪到一邊,拿起了旁邊那杯沒放茶葉的溫水。

“是。”灰衣男子低著頭。

“他這次隻是唱個普通的安眠曲,下次就讓你帶著整艘船往海底開。”姬金吾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如刀:“我一晚上沒看顧著,你就犯這種錯誤?”

灰衣男子把頭低得更深了。

“去領罰吧。”姬金吾淡淡地說:“下次有機會抓活的將功折過。”

灰衣男子一臉惶恐地退下去之後,姬金吾喝了口水,轉頭對自己的胞弟說:“博白山要到了,你預備隨我再去一趟北幽。”

杜常清皺眉:“兄長!”不過是二十多年前鄰家的一個小女孩,難道真的惦記了這麼久?

姬金吾說:“數十日而已,算是了我一樁心願,你嫂嫂都答應了。”

這件事他並沒有和易楨說過,但是現在說起慌來眼都不眨。

杜常清不說話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兄長心裡有底,我也不好再勸。”

姬金吾表情沒有變化,也不直視他,聲音不高:“此事……牽扯甚多,並不都是兒女私情。”

杜常清有些詫異地抬起頭,正要問清楚,忽然有個婢女進來了,低聲對姬金吾說:“夫人起身了。”

姬金吾站起來,整了整衣領袍袖:“我去見見你嫂嫂。”有事情要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