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曲臨風(1 / 2)

但凡杜常清說一句“這樣不好”,易楨也就順理成章收回剛才的話了。

誰知這孩子微微一怔,很認真地說:“我沒有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

隨身戴著的芥子戒裡確實有備用的乾淨衣服,但是一般人也不會準備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啊。

去了一趟嫂嫂的房間,出來就換了套衣服。

這樣不好,會讓彆人亂想。而且,萬一嫂嫂懷了他的孩子呢。

杜常清其實不太清楚寢嬿之事具體是指什麼。對,他對這方麵完全完全沒有概念。

他自幼在父親身邊長大,父親沉默寡言,教子更是嚴厲,他沒有任何渠道接觸到這些在長輩眼中屬於“流毒”的相關讀物。

再加上修行艱苦,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參悟修煉上了,但凡有休息時間也都是回母親那兒,接觸同齡女子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

杜常清大約知道,“和女孩子待在一起做一些親密的事情”,女孩子可能就會懷孕。但是這個“親密的事情”是指什麼,他就沒概念了。

或許,待在一個房間,其中一方赤身裸/體,就屬於很親密的事情。

又或許不是?不然嫂嫂應該不會這麼直接大方地說出來?

杜常清很嚴肅地從邏輯推測,覺得這件事應該不會導致嫂嫂懷孕。

易楨哪想得到他腦子裡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順理成章地說:“那我們現在喊婢女進來吧,就說我不小心把熱茶潑在你身上了。”

杜常清剛要答應,忽然見麵前的美人皺起眉頭,稍稍往他的方向探身,臉上露出那種“我們一起做壞事好不好”的表情,說:“常清啊,你能不能說是你自己不小心碰倒的,不然沒辦法解釋我們倆怎麼挨得這麼近。”

易楨是這麼想的:姬總這種見微知著以一斑窺全豹的聰明人,一旦得知了這件事,她以後再用這個借口去脫姬總的衣服可能就很容易被識破了。

易楨忽然覺得有些難以言明的虛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淪落到用同一個借口套路兩個人乖乖地脫下衣服,屬實渣女行徑。

她隻能這麼安慰自己:要不是這孩子偷偷伸手過來,她也不會誤會。她現在說謊隱瞞,也是為了這孩子遮掩。

杜常清聽她這麼說,腦子裡正常運轉的邏輯忽然開始短路,甚至冒火花,冒出來的火花像絢爛的煙花。

等、等等,嫂嫂確實誤會了他,認為他是故意摸過去的,可是她好像並不是很在意他的冒犯?甚至在為他遮掩?

杜常清好不容易把臉上的紅暈壓下去,現在覺得耳後又熱了起來,有些結巴地解釋道:“我、我是擔心嫂嫂,因為敲門沒人應,怕嫂嫂遇見了刺客,最近博白山刺客出沒,不太平……”

易楨謹慎地看了他一眼,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完全相信他的話,這孩子看起來不是會撒謊的類型,他現在結結巴巴的,不知道是因為不會說謊硬說還是單純因為尷尬。

好吧其實這並不重要,不管是真的,還是單純隻是他的借口。

易楨笑著問他:“那常清是答應了?”

杜常清立刻說:“是,確實該這麼說,不然對嫂嫂聲名不好。”

易楨立刻起身準備去叫婢女了。

小杜弟弟身上那種少年氣息太濃了。他一個會暗搓搓偷摸嫂嫂臉的隱性癡漢怎麼會臉紅成這樣啊,是你先伸手的又不是我先伸手的,講講道理好不好啊——

還有小杜弟弟你為什麼要把初戀模式用在自己嫂嫂身上啊——年紀輕輕惦記自己血親兄長的妻子很刺激是不是啊——

她心底的句子還沒咆哮完,忽然遠遠瞥見自己院門口站著個熟悉的人影。

姬城主手裡抱著架古琴,一邊笑著和紀姑姑說話,一邊往院子裡走來。

易楨:“……”

彆彆彆彆彆過來啊啊啊!我屋子裡還有個濕著衣服的小杜弟弟!

湊!她腦子轉過彎來了!不能說小杜弟弟自己打翻了茶盞!

上品修士小杜弟弟把茶盞打翻在自己身上,而且完全不躲被結結實實地燙傷!姬總可能對這套說辭完全不起疑心嗎!

現在怎麼辦?他們要過來了!完蛋完蛋!

為什麼不讓她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易楨迅速縮回腳來,趁他們沒看見自己,風一樣地跑進屋子裡,拉起杜常清就往裡間的側屋跑:“你哥來了,快躲起來,被他發現就不好了!”

嗚嗚嗚為什麼她明明什麼壞事都沒乾卻要遭遇這種藏男人的道德困境啊!

杜常清肩膀上被燙傷的地方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了,疼痛的感覺越來越直接,但是他完全沒注意到。

疼痛又不是沒經曆過。

易姑娘握他的手腕了,雖然沒用力,隻是虛虛地搭著。這個觸感從來沒經曆過。

“噓,不要說話。我現在出去絆住他們,你找個機會溜掉。”易楨匆匆丟下這句話,往他手裡塞了盒舒痕膠,順手給指了下窗戶的位置,然後蹭蹭蹭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