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喧嘩之下(中)(2 / 2)

但是楊朱真人要講的故事還在後頭。

彼時北戎和北幽再啟戰端,武將關榮受命與北幽騎兵在洛水對壘。

關榮十萬人馬,北幽騎兵三萬。關榮居天險、本土作戰、皇室駙馬無人掣肘,有利條件都可以出本書了。

但是關榮大敗而回。這就是著名的“洛水之敗”。

當時關榮軍中有個謀士,叫做申毅,給關榮出了許多好主意,但是關榮認為他的建議大方向是錯的,並沒有采納,還認為他惑亂軍心,把申毅給關起來了。

關押申毅的獄卒聽聞了此事,紛紛向申毅道喜,說申大人啊,你看我們這些天對你挺好的,你出去以後勢必高升,務必帶攜帶攜我們。

申毅搖頭歎息,說你們懂什麼,若是關駙馬贏了還罷,如今他輸的那麼慘,我哪還有活路?若是你們真的念著我好,我身上的錢財都給你們,你們能不能去幫我提醒一下我的妻子,讓她帶著孩子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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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毅後來果然被殺,倒是獄卒挺講義氣,真的去提醒了他的妻子,於是他的妻兒逃出生天。

楊朱真人那個時候已經和關榮完全沒有聯係了,聽聞這件事還有些唏噓,想著之前那個謙恭有禮的少年怎麼享受了十幾年權勢,變成了這個樣子。

或許還說明了另一件事:認錯是很難的。

改變過去十幾年一直根深蒂固相信的舊理論,再重新安裝一套新的理論,這件事情是很難的。

穎川王軒轅昂過去十幾年都堅定地認為:自己的恩人易白是個好姑娘,她救了他、她永遠也不會騙他、!、她永遠對他好。

在無法否認“穎川王的恩人是易白”的情況下,讓他認錯是很困難的,他的錯誤的舊的認知係統會給他不斷圓上邏輯。

比如“良娣易白不是本來沒病,是被捅兩刀治好了”,更何況這個說法有權威(上品醫修)背書。

楊朱真人太閒了,給老鼠喂完饅頭之後又思考了那麼多,發現還隻是中午,正思考要不要捏個隱身決出去郊個遊踏個春,結果外麵通報說良娣易白來看望楨主子您了。

他這些日子裡過於閒了,傀儡假身都捏了好幾個,挑挑選選選了個看起來最像遭到虐待了的出來。

如果是把真的人體易容成另一個人,難度係數為5。但如果憑空捏一個傀儡假身出來,難度係數為90,而且最多保持活人狀態一盞茶時間。

換言之,楊朱真人需要在一盞茶時間內讓良娣易白把自己殺掉。

好刺激的任務。

其實她比小易還小兩歲,小易還整天咋咋呼呼學劍跑路的,這位良娣已經結婚十幾年小產過一次了。

“姐姐,”良娣易白帶來了豐盛的飯菜,滿滿擺了一桌,神色溫柔:“我聽說王妃苛待你,特意偷偷帶人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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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誰不知道王府後院真正說話有用的人是誰。

楊朱真人捏出來的那個假人瘦得臉頰都凹陷下去了,也不說話,木然地坐在桌邊。

良娣易白心想,果然什麼人餓幾天都老實了,但是麵上不顯,依舊溫柔地說:“姐姐你一直對我這麼好,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地對我下手的,原來是為了救我。”

她還真認下了這個說法。

她也還真的敢再次和“易楨”坐的那麼近,不怕“易楨”再次捅她兩刀。

捏了隱身決坐在房梁上的楊朱道人一邊感歎“富貴險中求”,一邊看她接下來要乾什麼。

良娣易白用隨身帶的絲帕搽了搽眼睛,更真情實感了,說:“姐!姐姐,你記不記得你少時在上京救過一個北戎男孩?”

木然坐在桌邊的“易楨”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個笑容:“記得。”

良娣易白繼續說:“我想起你之前常和我說起這事,想必是念念不能忘,我臥病在床的這些日子,便認真幫你去尋了人來。”

嗯?怎麼回事?難道這位良娣易白良心發現,要自爆真相了?

【易楨:對了真人,提醒你一句,如果我二妹易白說什麼她給你找了“易楨過去救過的人”,你不要相信她,我就救過一個人,就是軒轅昂】

【易楨:以我二妹的性格來看,她說不定就誣陷你和那個男的私通,然後你就要浸豬籠了】

楊朱道人:“……”

這個世界對女性同胞的迫害真是太過分了!不止男性迫害,有的女性還當幫凶!

良娣易白說完話之後很久,“易楨”才恍恍惚惚地抬起眼來,好像是太過沉浸在往事中,以至於整個人有些遲鈍。

她看起來如此沒有攻擊性,以至於易白都傾身過去,握著她的手,言辭懇切:“你們倆單獨待會兒吧,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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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楨”卻把眼神死死定在了她臉上,一字一句地說:“我隻救過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穎川王軒轅昂。”“易楨”的聲音壓得很低,附在良娣易白的耳邊說:“妹妹,你偷我的東西,總是要還的吧。”

刹那之間,良娣易白臉上的血色全部褪儘。

“易楨”臉上堪稱木然的表情現在看起來如此恐怖和瘋狂,良娣易白呼吸都忘了,一個勁想往後退,但是袖子被“易楨”抓著,整個人動彈不得。

“易楨”很認真地朝她笑:“……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給你兩刀?”

“兩刀還不夠,兩刀怎麼償還我這麼多年白吃的苦?白受的罪?”

“但凡有機會,我恨不得親手掐死你!”她的眼睛定定的,眼白多過眼黑,像個傀儡一樣,嘴裡吐出來的話卻殘忍得要命:“你今!今日到這裡來,就休想活著出去!我還活著,你就活不了!”

良娣易白被嬌養在暖閣中十幾年,從來沒有被嚇成這樣過。她一邊往後退一邊拚命去掰開“易楨”的伸到自己脖頸上來的手指,尖叫著:“她瘋了!她瘋了!她說胡話!”

“易楨”步步緊逼:“我說什麼胡話?說胡話的不是妹妹你嗎?這虛假的情愛你享用起來開心嗎?他愛的根本不是你?你隻不過是我的替身?明白了嗎?”

良娣易白瘋狂搖頭,試圖去躲她不屈不撓要掐過來的手掌,不停地踢打著撲在她身上要掐死她的“易楨”,大聲叫道:“她瘋了!她要殺我!快殺了她!”

“一刀斃命。”易白的心腹侍衛將屍體下的自己主子攙扶起來,低聲回道。

良娣易白有些愣愣的,她回想起小時候後母苛責她們姐妹倆,找碴子說她們犯了家法,要杖責她們,那個時候姐姐就是這麼撲在她身上的,被後母打得背上都是傷,沒有力氣支撐身體,就這麼軟軟地陷在她懷裡。

易白伸手抹掉自己臉上的血,血還很熱,她有點想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但是那隻是轉瞬間的情緒,她強迫自己停下發抖,堅定聲音,說:“喚曾函來,把你的刀給他,說人是他殺的。”

曾函是易白給易楨找的“被救的北戎男孩”,他生活在北幽和北戎的邊境,是家裡最小的男孩,年輕時和許多姑娘廝混,是個名副其實的渣男。

“事情是這樣的,我和楨主子商量著報她的恩,找來了她多年以前救過的人,就是曾函。”易白一眼瞥見地上的屍體,對一邊的侍衛說:“你把她臉劃上幾道口子,劃得像打鬥時誤傷的,屍體太像我了,不舒服。”

“曾函自知要死了,所以想拉幾個姑娘下去陪他,楨主子就是這麼死的,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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