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遲來的生理教育(中)(1 / 2)

一隻是素銀的花簪,四層十二瓣銀葉,是全開的蓮花模樣;一隻是半開的小海棠花花簪,三層九瓣銀葉,花/芯上還綴著一顆櫻粉色的珍珠。

反正他回過神的時候,那兩隻簪子就都已經買好拿在手裡了。他正提著好吃的走在回去的路上,恍若一個做了錯事被深夜拒之門外、現在買了禮物回去討好妻子的丈夫。

杜常清:“……”

他之前還給她買了小燈籠形狀的耳環,給她買了紅色的好看衣裙。

要是她願意穿、願意戴這些的話,她全身上下就都是他給的東西了。

哪怕隻是想象一下那個場景,他都覺得太好了吧。

這個瞬間,小杜弟弟好像稍微理解了一點為什麼大家都想和自己的心上人成婚。

要是楨楨以後願意穿他給買的衣服、願意戴他給挑的首飾,甚至還躺在他的床上,蓋著他的被子……那真是太太太太好了。

他都沒有形容詞了,隻會一個“好”字。和她成婚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這些事情了,還可以每天和楨楨坐在一起喝茶。

杜常清腳步輕快地往回走,一推開院子的門,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人和他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甚至身量都差不多,穿了身刺金繡的黑衣,緩緩抬起頭來看他,眉眼間還有些詫異。

杜常清站住了,臉上的表情冷下來。

姬金吾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臉上沒什麼太明顯的表情。縱使是那一抹詫異,也在他說完話之後消失殆儘。

他說:“我以為你在屋子裡。”

屋子裡布著一道禁製,兄長大概以為他在禁製中。

杜常清不說話。

他沒怎麼和自己兄長吵過架,現在感覺很不對勁,要打起來也不願意,就是不想理他、不想看見他。

他知道自己離開之後,兄長立刻就遣了人跟上來,也不靠近他,就遠遠地綴著。估計是怕他激憤之下做出什麼事情來。

杜常清起先還有些在意,後來心痛難抑,無暇他顧,懶得管有誰跟著。再後來就莫名其妙沒有被跟著的感覺了。

杜常清那時根本沒空考慮這些,也沒管。大約潛意識裡還是覺得自己兄長一直對自己好,不會傷害自己。

姬金吾說:“我不知道張蒼給你的那封信裡寫了什麼挑撥離間的話。但是我確實是在你來的前一刻才查清楚了整件事情,並沒有刻意瞞著你。”

“我知道我也是一麵之詞。但是常清你現在要麼選擇相信我這個兄長、要麼選擇相信那個被你捅了一刀差點殺掉的敵人。”

正常來講,姬金吾當時就應該想到是張蒼那邊出的問題,但是他那時蠱毒發作痛得厲害,維持基本的理智都是靠烈酒,更不要說進行邏輯思考了。

等他查到張蒼給自己胞弟送過一封信之後,立刻就意識到事情出在這封信上,所以現在見到人了,第一件事就是澄清這個誤會。

杜常清抬頭看他,似乎在猶豫,沒說話。

姬金吾知道他情緒過不去,也沒期望兩個人把話說開之後立刻就和好,繼續說道:“你隨我回去,你一個人去不現實,張蒼還在那裡。我把北戎的人劃給你,你真的想給她報仇,就好好想想怎麼讓穎川王再也沒有還手之力。”

姬金吾已經連續五六天沒睡過一個好覺,先是查阿楨的事情,再是查常清的事情,實在累得站不起來就眯一會兒。他如今精神狀態非常不好,沉重得像鐵的疲憊甚至連悲痛都壓過去了,血液中奔湧的疼痛更是未曾停歇,他沒有力氣再做什麼表情,隻是平靜地把邏輯和道理說出來。

或許是性格原因,姬金吾向來是被依靠的那個人,是一段關係中主導的那個人,他要對身邊的人負責任,而且他已經習以為常沒覺得有什麼不應該。

姬金吾認為自己不應該有任性、不負責、情緒化的時刻。他是長兄,長兄就應該負起責任來,做那些困難的事情。

他剛才一路奔馳來到常清的住處,還想著常清要是一直不出來見他,他就靠著桌子睡一會兒吧。反正今天也沒有月亮沒有光,到處都是黑沉沉的。說不定能夢見阿楨。

雖然她可能不願意到他夢裡來。但是他隻有這麼一個再見她的渠道了。

姬金吾覺得自己很可笑。又沒給她什麼過分的寵愛、又沒有喊打喊殺給她報仇,一提起來就是苦衷、不得已。倒還期盼人家入夢再見一麵,簡直是恬不知恥。

姬金吾甚至有些麻木,過於尖銳和複雜的情緒與片刻不歇的痛苦混雜在一起,他分不清楚它們了,隻好羞辱自己。

見杜常清依舊不搭理自己,姬金吾也不惱火,自顧自地給他分析:“急不在一時,軒轅昂又不是傻子,什麼也不做就引頸就戮。張蒼更不是什麼好人,這個時間點送信告訴你阿楨的……死訊,必定有他自己的圖謀,說不定就是刻意引誘你過去報他的一箭之仇。”

他的意思是,你這麼一個人過去,多半是去送死的。那邊原本就是穎川王軒轅昂的勢力範圍,還有一個差點被你要了命的張蒼等著漁翁得利,你仔細想想,不要衝動。

杜常清對他這麼平靜的態度有些匪夷所思,他覺得就算是身邊死了一隻喜歡的貓也不應該平靜成這樣。但是轉念一想,回憶起自己兄長以往都是不知疲倦地笑著的,疑心他“不笑”就已經是非常傷心了,也沒有出聲質問他。

他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說的,隻想到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短短地回答了一句:“你回去吧,我不和你走。”

隻是這一句話,姬金吾立刻讀出了背後的大量信息,於是他下一個問句便是:“你屋子裡是誰?”

杜常清:“……”

姬金吾輕輕瞥了一眼他手中拿著的紙袋子,又追問一句:“有人很像阿楨?”

杜常清:“……”

姬金吾便知道答案了,細細算一算日子,臉色冷厲下來,拋出另一個問句:“她的頭七,你在屋子裡準備了什麼祭奠她?活人嗎?”

杜常清:“……”

杜常清忍不住了:“你彆猜了,你不是還惦記著自己的心上人嗎,快走吧。”

姬金吾聽了他這話,前後比對了一下自己這位同胞弟弟的態度,恍然意識到了什麼,沉聲問:“你總不會去召了她的魂來吧?用了什麼?那些都是騙人的,召來的不定是什麼妖物,你彆信。”

他態度很堅定,像是早就嘗試過這些亂七八糟的召魂的辦法,現在看見杜常清被騙,很是不快。

杜常清幾乎惱羞成怒了,心裡在大聲說“楨楨不是妖物!”,控製住自己不去拿鳴鴻刀,說道:“我不想和你說話,你快走,不然我現在就動手了。”

她不是妖物!她會笑會生氣會瞪我!她再被生魂滋養一段時間就是活生生的人了!

這時有個上品修士輕飄飄地落在了姬金吾身後,低聲對他說了什麼。姬金吾再次抬頭,已經是明了的神色了:“鎖蓮燈?”

接著姬金吾就下了定義:“那也是唬人的。我五年前就在中洲試過了,見到亡魂的條件極為嚴苛,還沒人成功過,是騙人的。”

杜常清簡直控製不住要和自己兄長打一架了。

大約杜常清的表情太明顯了,姬金吾又不願意再和他起衝突,連忙放軟了語氣:“你讓我進去看看,我對這方麵很有研究。這一切都是真的,萬一你有什麼錯漏導致亡魂消散就不好了。”

姬金吾顯然是沒信的,他為了找到陳清淺試過太多辦法,深知招魂這件事的荒謬,現在估計是覺得自己這位同胞弟弟悲痛過度精神出了點問題,先說好聽的穩住他。

但是杜常清人在局中,被姬金吾那一句“有什麼錯漏導致亡魂消散”打動了,這本來就是他的顧慮,害怕自己哪裡沒做好導致楨楨沒有了。一擊被打在軟肋上,杜常清有些不確定地說了一句:“你懂很多?”

姬金吾點頭,說:“為了找到……陳清淺,我假設過她是不是已經死掉了,試過很多號稱可以見到亡魂的法子,都是騙人的。”

杜常清質疑道:“你從來沒和我說過。這種事你有什麼好刻意瞞著我的?你是不是現在編出來騙我的。”

姬金吾反應很快:“這種事情告訴你有什麼意義嗎?沒有意義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有告訴過我你喜歡你嫂嫂嗎?”

杜常清:“……”

姬金吾:“我騙過你什麼事情嗎?你何必這麼不信我。”

他自知肖想嫂嫂這件事其實是自己理虧,握了握拳,說:“你隨我來,我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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