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豆白宜烹玉糝糜(1 / 2)

小瓶這個丫頭吧,其實沒什麼不好。又聽話又好糊弄。

易楨和李巘道長那天自豐都返程,剛解除禦劍術落在院子裡,就見小姑娘提著燈揉著眼睛出來了。

易楨:“……”

小瓶這丫頭雖然和人交往挺社恐的,但是有點傻大膽,完全不怕神神鬼鬼的東西。大晚上一個小姑娘聽見外麵有異樣的聲響,反應竟然不是把被窩裹得緊一些,而是翻身起床噔噔噔就提著燈出來了。

易楨試圖給自己深夜出沒找理由:“我忽然餓了,就拉著道長出去買餛飩。”

還好這姑娘到底年紀小好糊弄,睡得臉紅撲撲的,還主動上來幫她拿外套:“那夫人買到餛飩了嗎?”

易楨:“沒有。餛飩鋪關門了。”

小瓶點點頭:“那夫人回房裡歇著吧,我現在去給夫人煮餛飩。”

易楨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又不想吃了,你趕緊睡覺去吧。”

把一個睡到一半的小女孩從床上叫下來給大人煮餛飩,易楨覺得自己就是個餛飩。

按理說李巘道長可以用那種短暫除去對方記憶的術法,但是易楨了解過,那種術法用在年紀很小的人身上很可能會誤傷到神智,覺得還是大可不必。

易楨房裡有些小零嘴,是跟著李巘道長出去的那幾次買的,現在塞給小瓶,讓她坐在桌邊吃。易楨則一邊洗漱一邊悄咪咪提出讓小瓶彆把她深夜外出的事情說出去。

小瓶都沒問為什麼不能說出去,已經在瘋狂點頭了,一再保證不會說的。

易楨晚上還想拉著她一起睡覺,但是小瓶說她肚子裡有寶寶,怕碰到寶寶,不敢和她睡在一張床上。

雖說在床上摟著小姑娘說知心夜話成功收買她的計劃沒有成功,但是小瓶確實對她親近多了,做事情乾淨利落,就是依舊社恐,看見人不會說話。

李巘道長那邊似乎有了新進展,這幾天晚上都看不到他的人,易楨倒是沒意見,但是小瓶顯然很不滿這件事。

據她說鄉下打鑼(這個詞似乎是方言,就是混的意思)最厲害的男人在妻子懷孕的時候都會多回家,哪有反而往外跑得勤的道理呢。

易楨本來一下子沒想起和楊朱真人說姬總的事情,還是後來姬總給她來了幾條說明情況的消息(特意注明了不用回複),她才猛然想起該和楊朱真人說一下整件事。

給楊朱真人發完消息,易楨覺得胃裡有點空落落的,隨口說了一句:“好想吃冰粥哦。”

洛梁城最有名的一家冰粥店就在這條街上,小瓶也很喜歡吃冰粥,易楨經常給錢讓她挑人少的時候出一趟門買回來一起吃。

小瓶聽她這麼說,立刻放下手裡用炭筆在畫的畫,眼睛亮晶晶的:“我也想喝。”

易楨往外瞟了一眼:“天都黑了,明天早上起來去買吧。”

小瓶:“我去買我去買!”

易楨遲疑道:“這麼大晚上出去不好吧。”

小瓶:“我跑著去!不要一盞茶時間我就回來啦!”

這孩子平常社恐得厲害,和易楨還會說幾句話,看見其他人,尤其是男人,基本就搖頭點頭往角落裡縮。

現在難得興頭這麼高,估計是真想吃冰粥了。

易楨也想吃。

而且現在是晚上了,街上沒什麼人出沒,小瓶估計覺得不會遇見逗她讓她觸發社恐的人。

易楨往外看了一眼,街道上還有商鋪的燈,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就在小瓶身上下了個簡單的防禦咒術,給錢讓她出門去了。

結果等楊朱真人回她消息,小瓶都沒看見回來的人影。

距她出門剛好一盞茶時間,易楨也沒感覺那個防禦咒術有被破開。但她還是漸漸地心裡起了後怕,一邊後悔自己怎麼讓這麼個小女孩獨自出去了,一邊披外套起身準備去找她。

街上果然亂糟糟的,大家都出來看熱鬨了,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易楨就近找人問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強搶民女的戲碼。

洛梁城裡住著個老王爺,就叫洛梁王,退休之後在城裡頤養天年。但是洛梁城裡的百姓都不太喜歡這位,因為這位王爺行事頗有些肆無忌憚。

但是今天尤為肆無忌憚。

原來這位老王爺白天在街上看見鹵水店周哥的妻子,一下子為之傾倒。一到晚上,左想右想覺得不得勁,我是王爺我為什麼得不到想要的女人,等不及便直接讓人來搶了。

王府的下人衝到鹵水店裡,強行把周哥的妻子拽上車,扔下十幾枚金銖,立刻揚長而去。

動靜太大,大家就都出來看怎麼回事。

易楨到冰粥店裡去問老板有沒有見過小瓶,冰粥店老板可能看戲看入迷了,張口就是:“鹵水店的小周?他從墳地抄近路跑去大路邊上了,想見他娘子最後一麵。”

易楨:“不是小周!老板你見過小瓶沒有!”

冰粥店老板才意識到自己聽錯了,連忙回答:“沒看到!小瓶沒來過!”

這下易楨有點腦闊疼。

易楨真的太討厭這些強搶民女的權貴了,好像什麼事情不如他們的意天就要塌下來了。

現在街上這麼亂糟糟的,小瓶不知道社恐發作躲在哪裡呢。

要是想得再壞一點,小瓶其實也長得還不錯,萬一是王府哪個下人順手擄走了她,反正這丫頭被人綁了都社恐得叫不出聲來。

易楨在四周匆匆找了找,沒看見人,心裡怕最壞的情況出現,連忙順著去找那個王府擄人的馬車。

她匆匆追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鹵水店周哥躲在某個無名墳包後麵抹眼淚。

周哥抄近路過來的,他躲在墳地裡麵,王府的車架剛好從大路那邊過來。

周哥的妻子在王府的車上哭得撕心裂肺,易楨一個不認識她的局外人都被她哭得眼睛發酸。

周哥就更加被哭得肝腸寸斷了。

他估計原本隻是狗狗慫慫一小老百姓,想在路邊偷偷摸摸再看妻子最後一眼,結果見妻子哭得那麼慘,覺得自己好歹是個男人不能這樣,不顧一切撲出去想要攔車。

可是疾馳的車架怎麼是他一介凡人之軀能夠攔得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