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幻夢空花(2 / 2)

李巘自然地認為,應該是當初那位皇室子弟見扶蕖姑娘的母親貌美,所以才有了一段私情。現在自己的親生女兒找上門去,也沒理由看著她死去。

他一口氣說了下去:“花朝節是北幽的傳統,每十年一次。屆時舉國同慶,官員休沐十天,因為日子喜慶,這些天行事會比以往順利許多。若是真能順利找到絞心蠱的解藥,絞心蠱解了,你身上的無間蠱也自然會消失。”

李巘道長很少說這麼一長串話,他一般很少自己一個人嘚吧嘚吧說個不停,總是你一句我一句讓易楨也有點參與感。

現在這麼一長串地說下來,是怕以後就沒機會再和她說這些話了。

“畢竟每十年才這麼一次,而且總共也才十天。就算現在的推測都是錯的,去看看上京的夜市也好。”李巘說:“你沒懷著孩子的話,隻要小心一些,身上沒有傷口,無間蠱也不會太危急。”

易楨恍然驚覺李巘道長這麼急匆匆地(某種程度上比她自己這個當事人還急)找各種辦法尋找無間蠱的解藥,是因為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孕婦。

孕婦是要生產的。而且孕後期基本就不能再有大動作了,就是好好養胎。

女子生產本來就是去鬼門關走一趟,無間惡蠱還要把傷害加倍,基本就是死期了呀。

便是用藥把孩子拿掉,小產的傷害翻倍,也是有非常大的風險當場死亡的。

易楨有點心情複雜。

虐文男二真的人間天使。而且這種對彆人冷漠無情單單對你一個人好的類型,更天使了。

易楨覺得自己背負著沉重的道德枷鎖。

雖然說沒有道德就不會被道德綁架。但是她這種主動撒謊騙人的真的不配被用“道德綁架”洗白。

她並不是李巘道長當初在高樓上一見鐘情的人。她也不是被主母擠兌的高門逃妾。

她是騙他的。

李巘道長見她臉色不豫,隻以為她不想他插手自己的私事,但是依舊忍不住為她著想:“你母親有給過你什麼特殊的信物嗎?說不定那上麵就有玄機?”

人永遠會被第一印象影響。李巘對易楨的第一印象就是高樓上蓮花一樣纖弱、需要他愛護救助的可憐姑娘,他現在願意這麼幫他,說起來也有點彌補記憶中遺憾的意思。

易楨被他這麼一問,倒是想起了母親巫氏給她的吊墜。被魚哥送回來之後,她收在姬金吾給她的那串相思子手串旁邊。

那串吊墜在原書《禍心》中是男主認錯人的關鍵信物,會不會……

定情信物這玩意,古早虐文也很喜歡讓它一代傳一代。

萬一,萬一啊,易楨的生父真的不是易老爺,而是北幽皇室的某個變態,這串手鏈可不可能是他和巫氏的定情信物呢?

易楨覺得不能小看古早虐文的邏輯。

李巘說:“你要查這件事,其實很好查。你隻需要查一下你出生前後在豐都附近的皇室子弟和世家子弟就行了,範圍很小。”

“有兩個途徑:一是找當時在任的相關官員,從他那裡套話,但是那位官員不一定把幾十年前的調動記得那麼清楚;二是去找皇城司的相關文書案牘,但是現在皇城司已經劃撥在北鎮司徐賢手裡了,你……”務必小心。

李巘絮絮叨叨地叮囑了她一大堆,說著說著,自然地從地圖上抬頭看向她。

易楨站在窗前,月亮在她身後,播撒著清輝。她眨著眼睛看他,很認真。

真是個頂好看的美人。一身青衣,像是寒月芙蕖一樣,她的名字取的真貼切。

李巘忽然想起寒月芙蕖其實是一個很古的典故。說是以前有個修為很高的道人,有個大官冬天請他去做客,宴席進行到一半,很遺憾地說自己很喜歡蓮花,可惜這個時候沒有蓮花。於是道人一揮手,變化出滿池盛放的蓮花,直到第二天早上蓮花才全部消失(注1)。

這個典故,叫寒月芙蕖,又被稱作“幻夢空花”。

眼前這個美貌的姑娘,雖然喜歡著彆人,即將要與他分彆再也不見,但是她這樣專注地看著他,好像他才是她的情郎一樣。

明知是幻夢空花,也依舊控製不住為她心跳快了幾分。

李巘自嘲地笑道:“我說那麼多,嘮叨得很,見笑了。”

易楨搖搖頭:“沒有,你為我好。”

李巘說:“你名字取得很好。扶蕖這名字很配你。”

他話說完,忽然想起哪有人是沒有姓隻有一個玩意兒般的名字的,這名字恐怕是賣給人家做妾之後主家給取的。

李巘有些窘迫:“你可能不太喜歡這個名字……之前你就叫這個名字嗎?”

易楨沒想他那麼多,稍微猶豫了一下,說:“不是,我之前單名一個楨字,道長要是不嫌棄,叫我一聲阿楨就好了。”

李巘愣了一下。

易楨的眼眸垂了下來,有些躲閃害羞的意思:“若是道長願意幫忙,能不能同我一起去一趟上京呢?”

她這話說得很快,說完之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忽而又想道長會不會把她當成那種“明明心裡有彆人卻還是養備胎吊著男人”的那種人,耳邊已經聽到他的回應了。

“好。”他這麼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