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驚豔一刀(下)(2 / 2)

易楨的手臂其實都已經麻木了,高強度的揮劍格擋震得她虎口都麻了,隱隱滲出血來,方才不過是提著一口氣硬撐,現在看見杜常清,鬆了一口氣,同時立刻感覺到了剛才被腎上腺素壓下去的酸痛和麻木。

徐賢甩了甩手,輕笑一聲,低聲道:“真沒意思。”

他好像瞬間對為非作歹強搶民女、再把昏庸荒淫的名聲強硬冠在宣王頭上失去了興趣,不想再往易楨身上再多看一眼,揮揮手示意自己的人撤走。

易楨已經奔到李巘道長身邊,將他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但仍舊戒備地看著徐賢。

她右耳上的耳墜被扯掉了,手腕上串起來做裝飾的瓊花也在打鬥中被震開了,帷帽被掀掉,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杜常清幫著他把李巘道長扶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李巘,也完全不認識他,隻當李巘是易楨的朋友。

杜常清敏銳地察覺到徐賢身上已經沒有敵意了,他想起姬家和北鎮司的情報往來還算密切,恐怕這位徐督主和兄長私交不錯,現在是賣兄長一個麵子。

……兄長知不知道楨楨還活著?

這個問題在杜常清心中一閃而過,他沒做太多邏輯推理,立刻憑著對兄長的信任倒向了“應該不知道”。

“給這附近的人封個嘴。”徐賢雲淡風輕地對自己的下屬說,沒去看杜常清,大約在示意他們快走自己好善後。

沒人敢攔他們。

杜常清這幾天一直在看大夫,已經熟知這附近有哪些靠譜的醫修了。他顯然不可能讓易楨一個人扶著傷患去醫館,主動幫她攙著人,同她一起去了。

易楨不知道這麼多彎彎繞繞,她隻以為強敵在前,徐賢失去了和他們硬剛的興趣,覺得無聊,直接放他們走了。

畢竟這種一言不合就因為“覺得有趣”而針對你的人,也很容易因為“覺得無聊”而忽然放你走。

大夫很靠譜。李巘道長被醫女扶到內室去處理崩開的傷口了,易楨就坐在外麵給被震得出血的虎口上藥。

杜常清坐在她對麵看著她上藥。

小杜弟弟還沒有提哪怕一個問題。他就是沉默地看著她給自己的手上藥,可能想幫她,但是又不好意思說。

易楨如芒在背。

現在是大白天,太陽好好地懸在頭上呢。怎麼也沒辦法用“我不是活人”繼續蒙騙小杜弟弟。

小杜弟弟隻是單純容易信任人,不是蠢。

易楨試探性地說:“……你有什麼想問的問題嗎?直接問吧。”

“你是什麼時候到上京來的?兄長知道嗎?”小杜弟弟立刻張嘴問道。

看來不是不想問,是怕惹她不舒服。

“今天剛到的。姬……郎君應該不知道。”易楨小聲說。

杜常清認真地點點頭。

過了好一會兒,易楨手上所有傷口都上好藥了,他忽然訥訥地說了一句:“你還活著啊。”

易楨:“嗯。”她有點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和態度來與杜常清對話。

說是小叔子吧……現在也不是了。隻是不知道他還認不認這個身份。

易楨倒是希望他認,這樣至少證明這孩子沒把過去那些對她的淺薄好感放在心上。

杜常清想問她“你怎麼不來找我呢”,但是仔細想想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又有什麼身份叫她來找自己,隻是問:“你是從穎川王那裡逃出來的嗎……怎麼不去找兄長呢?”

易楨立刻推測出姬金吾沒有告訴小杜弟弟整件事,於是說:“我怕再被軒轅昂的人抓走……我從他那裡逃出來很不容易的。”

杜常清有點愧疚,看見她怯生生又小心地看著自己就更愧疚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沒想過還能再看見易楨,完全沒有在心裡預先演習過這一幕。

他們倆帶著客套和疏離又說了幾句話,杜常清忽然注意到她右耳耳垂上的耳墜掉了一隻,猶豫了一小會兒,把那個藏了很久的犀盒拿出來,推給她:“你耳朵上的耳墜掉了一隻。”

易楨“唔”了一聲,去摸自己的右耳耳垂,對,她記得了,是掉了一隻。這樣另一隻也不能繼續帶了,易楨索性把左耳的耳墜也取了下來。

但是她不好意思收杜常清的東西,把犀盒又輕輕推了回去:“小杜弟弟,今天謝謝你幫我。你能不能不和你兄長說我的事情……非常謝謝你,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麼能收你的東西。”

不能收。收了又算什麼。

杜常清也不去接那個裝著金鑲白玉宮燈形狀耳墜的犀盒,飛快地看了她一眼,說:“其實我比你大。”

他與同胞哥哥姬金吾同歲,是比易楨大的。隻不過易楨先入為主跟著姬金吾叫他“小杜弟弟”。